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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清握紧了牧夺多的手,咬牙道:“大巫却决口不提宝儿之未来?大巫这心我看是完全偏到都天禄身上去了。”

大巫轻叹一声:“若殿下死,宝儿生,则大金亦兴矣!只是……”他微微迟疑片刻:“此言或不该我来说,但袁吉哈尔大汗临终前的遗愿,大汗可是忘记了?“

络清握着牧夺多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大巫亦是忘记父亲的前言了?若大汗膝下未有如都天禄那般出色的儿子,则,兄终弟及。然宝儿之聪慧,众所皆知!怎能如此断言?”

牧夺多反手抱紧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哄她道:“清儿别哭,此事怎能凭大巫一面之词?我们且得好好思索一番。再说,宝儿这高烧说不定只是反复呢?”

轻声安慰了络清,牧夺多方看向大巫,厉声道:“大巫,谨言慎行,莫不还要我教于你?”

大巫便行礼不言。

如此便过去了三天,宝儿高烧反反复复,一直未好,大巫几乎是住在了宫殿内。

最终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牧夺多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急报,都天禄身受重伤,病危!

牧夺多拿着这封急报看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拿着它去了宝儿的殿内。

络清正搂着宝儿轻声说着些什么,这段时间内,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宝儿,便是琐事,皆是她一手操办。

牧夺多知道她在警惕着所有人,包括他。

见着牧夺多脸色沉沉的模样,络清便咬了咬牙,跟宝儿耳语两句,方跟着牧夺多去了偏殿。

未等牧夺多开口,便抽出了他手中的急报,急报上字亦不多,仅仅一行字,她却也看了许久,捏的急报几乎变形。

方从嘴中低声说出一句:“我不许!我不许!牧夺多!你休想对我的宝儿做什么!听到了没有?”

护仔的母狮须发怒张,面上狂怒,足以让任何人不敢上前。

除了牧夺多,他亦是双眼红彤彤一片,却一把抱住了络清,两人几乎是失声痛哭,便是如此,络清亦反反复复重复着此言:“不行!绝对不行!”

直至大巫慢悠悠的咳嗽了一声,才让络清瞬间把目光钉在了他身上,几乎欲冲上前。

所幸有牧夺多抱着她,不断用手安抚她的背,柔声道:“别这样,清儿,你冷静些。”

络清方慢慢平息了下来,但仍是死死盯着大巫,似只要他有动作,便欲飞奔上前。

大巫咳嗽了几声,方道:“看来殿下已经收到消息了?殿下可有所决断?”

见着他们沉默不语,大巫叹了口气,劝道:“此事不可拖延,迟则生变,殿下,便是再难,亦当做出决断来,不然若是二者皆折损其中……大金危矣。”

他说的不急,也不紧张,好似不是在说两个位高权重之人,只是在说两个平凡人一般。

但确也如此,人一死,便万事具消,纵是他生前最是高贵不已,死后也只是那一抹孤魂罢了。

大巫那时不似如今这般老练,不知这样的话只会激发对方心里的愤怒和逆反之心,所以被络清拿茶杯扔了个正着也是无可避免。

大巫头上青肿了一块,但面上却仍是十分平静,只是幽幽叹了口气,在牧夺多危险的目光下摇了摇头,闭口不语。

牧夺多方再度将络清搂回怀里,轻声哄着她。

这一哄就哄了许久,直让大巫走出了宫殿,回避了一番。

至于宝儿的宫殿……他若是敢往里走,估计络清能当场发飙。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决心。大巫捂着头吸着冷气这般想到。

牧夺多决口不提此事,只是温柔的安抚她,丝毫不显急躁。

络清靠在他怀中,泪水涟涟,睫毛轻颤,抬眼看他时,杂糅着信任与恳求。

他至今尤记得那个眼神,那是络清最后一次对他如此敞开心扉,盼着他伸出手,救一救他们的孩子。

牧夺多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汉子,在她这个眼神中溃不成军,便是因为他爱她,爱他们的宝儿,如此才痛彻心扉。

便是有再多动摇,再多不舍,他心中早有决断,如此便更是不舍,更是痛苦。

因为他清楚,他会失去他的爱人,失去他的宝儿,失去他的家庭。

牧夺多幼年从军,前半生几乎是跟着父亲在战场军营上转辗,看过了太多生离死别。

这让他下定决心,定要一统中原,中止这连绵纷争,让大金的百姓不再颠肺流离。

之后的半生,纵是艰难无比,夜不能寐,一点点打磨掉自己的锐意,他仍未止步,带着吉尔黑部落周旋于各部落,方至如今力压群雄之局面。

又岂能因着儿女私情,幼儿性命,心中不忍而停下脚步呢?

都天禄是最好的选择,也必须是最好的选择,他们不需要多余的选择。

他用权势与骄纵方养出了天禄的满身傲骨,永远扬起的头颅,他将永远不会屈服,永远都凌驾于众人之上。

这便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他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将他雕琢成下一任大汗该有的样子。

宝儿不是不够好,只是生不逢时,他与父亲谋划了数十年,又岂能因着他而废掉都天禄?

络清看着牧夺多的眼神,她太了解他了,他根本没做过选择!他早就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