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小粘粘胶

点看,便见热搜里气象爱好者、砖家,激昂文字探讨异象成因,呼声最大的,便是什么入冬了暖寒流交锋造成的云层漏光之类,然而评论中点赞量最高的,是个什么算命专家,还橙v:“有得道高人飞升了,知道真相的早打坐修炼去了,还在这和你解释?”

一群网友嘲讽他“那高人你现在干嘛呢”,也有一群以为他开玩笑的,编起了各种段子,什么“道友你在哪”,什么“一觉醒来这个点了燕京申奥成功没啊”,总之没人当真。

血童教教主已逝,死的尸体都化成灰了,佘姐一用幻术逼供,那劳什子工作室负责人就一股脑交代了。

归海靖是个擅长笼络人心却不擅长管理的,什么企业文化企业发展都是这个负责人在做,各类邪教活动证据一网打尽,连带着印刷厂印刷成本都说的清晰详细,让佘姐向国安交材料难度减轻十倍。

佘姐听得谢崇森语气不似以往冰冷生硬,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揶揄道:“行了,你俩不用过来了,好好叙旧去吧。这边雪闻和我一块呢,他心情不好,你俩过来反而添堵。”

白灵超想围观招供现场,一听后半句心里不太舒服,便没主张要去。

人各有命,说来容易,想来唏嘘。

车上,白灵放了他最爱的歌单,他意外的爱听钢琴曲,随着轻快节奏哼着小调。他望着窗外掠过的惆怅天色,开口道:“我们……再停留一世吧。”

这正是谢崇森想问又不敢问的,他松口气:“好。”

白灵睨他一眼掩不住的欣喜,也勾起嘴角:“你可别自作多情啊,我才不是想多陪陪你呢,我就是想多玩几年,回去又要被压榨劳动力。”

“嗯。”

白灵又说:“再说,你要一走,你的宝贝弟弟可咋整,两眼一摸瞎,你们家三年能被他玩完。”

他说完觉得有点夸张,又歪头想了想:“倒也不会。你走了,他说不定能成长的更好……他是个命格祥瑞,又性格坚毅的。你觉得呢?”

谢崇森难得的垂了垂眸子:“我确实放心不下他。这些年,我也真把他当弟弟看,我占了他们家名头,就不能弃他不管。”

他说完,又赶紧解释:“是年幼的那种弟弟,自然与你不同……”

白灵看他紧张样儿,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

他们径直回了谢家小楼。

家里没人。许久未归,玄关积了一小层灰,谢崇森吹风将屋子打扫一遍,才让白灵进门。

这次归家,又是不一样的心境,白灵换好家居服,直接扑到闷闷坐在沙发上浑身僵硬的男人身上,给他一串热情的吻。

小朋友毫不掩饰的爱意与黏人让谢崇森心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他稳稳地揽住他,捏捏他小鼻子:“这么爱粘我?”

“哼,别人想让我粘我还不粘呢,”小朋友傲娇的一扭头,“有意见憋着。”

——

最后一份材料整理完毕,封存进牛皮纸袋,与其他档案一起加红封,加急送到燕京国安委。

从隐蔽小巷出来,李雪闻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没有门牌号的“老旧”实则大有洞天的单位,点起一支烟,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去。

一切都结束了。

火星在吞云吐雾中明灭可见,远处天边阴霾沉郁,暴雨将至。

他却不想回去。

那是谢宅,并非他家。

事已至此,他不是要埋怨命运的可笑与作弄,只是觉得满心荒凉。在这一瞬,他是有点嫉妒谢一海的。

他们的记忆随着白灵归位,也都化开了幻象,他清楚地记起,从原戊青方墓出来后,谢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谢一海有了为他顶天的哥哥,将他保护在魑魅魍魉与复杂人心之外。

谢一海,不,谢林海,明明与他一般是孤儿。

他却没有那个命。

手机突然一声振动,他本不想理,却鬼使神差的随手划开屏幕。

陌生号码。

【你那边结束了吗?小荷】

他烦躁的把烟踩灭,又反应过来她不在身边避讳什么,低声咒骂一声。他不想理她的,却不知接下来做什么,反手一个电话打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想必没想到他会打来,声带错愕:“你这是结束了?”

“嗯。找我有事儿?”

“倒也没,就是关心一下,”张以荷轻咳一声,她似乎感冒了,嗓子有点哑,“你晚上有空吗?”

李雪闻抬头看看天色,又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其实已经九点多了。

“你吃饭了吗?”

“没。”

“真巧,我也没有,”张以荷轻快的笑笑,“你在哪啊?”

“我去找你。你还在柳山路是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李雪闻挂了电话。他踢一脚烟头,又幼稚的试图用土把它埋起来,最后烦躁的捡起,扔进垃圾桶。

也好,吃点东西消磨一下时间。他麻木的点火,启动,朝目的地前进。夜色下的燕京是雍容华贵,亦活泼生机的,可周街灯火繁华,无一入他眼。

小姑娘早已等候在街边,裹着浅粉色的羊毛大衣,一头直发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她今天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了妆,带了耳钉,巧克力蛋糕后两颗毛绒球,俏皮又可爱。

李雪闻恍惚的瞥了一眼她的耳钉,后者俏皮的笑笑:“好看吗?”

“嗯。”他心不在焉的打火,“去哪儿?”

“不知道。”

车厢内静了。

李雪闻也不知道去哪儿。他有选择恐惧症,做决定的事向来交给谢一海来,他总能在万千选择中选到大家都爱吃的。

张以荷顿了顿:“我不太饿,要不,去你想吃的地儿吧。”

李雪闻也不是矫情人,张以荷说了,他便一声不吭的启动车子。

他情商不低,知道和女生吃饭,应该去西餐厅啊、私厨啊,再不济吃个无功无过的火锅,可他偏不想。

他在初冬彻骨的冷空气里捏着车钥匙,突然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什么都不知道,即使青春忧伤,仍能笑着闹着横竖过日子的时候。

如果这是任意门的钥匙就好了。

他浑浑噩噩的开去了大排档。

仿古大红灯笼的街灯璀璨,一片飘摇的喜气,人声嘈杂,小吃香气与聊天声交织在一起。

张以荷没抱怨什么,反倒两眼倒映着红红的灯火,惊奇不已:“哇哦,好香啊。”

李雪闻这才想到,大小姐怕是没吃过这类贫民食物。他烦躁的挠挠头:“你吃吗?不然换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