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阿婆当时的描述,她听到脚步声先是下楼,在接到电话后又拐了回来,这反常的举动足以说明问题。
我把手轻轻压在年轻人脖颈上,他双眼被戳瞎,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到脆弱的脖颈上传来了一股渐渐增大的力道,那种危险的感觉,让他想要高声呼救。“不管你欺骗我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我想告诉你一个道理,我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救你只是因为你对我有用,假如你为了自己心里某些见不得人的想法,故意欺骗我,那不止你,连你的老师也会被
牵连。”身上的煞气好似浪潮一般压在孔赢身上,胸前的血狐纹身闪耀红芒,仿佛要从领口窜出来一样。“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年轻人颇有种刚走出狼窝,又掉入了虎穴的感觉,他的绷带下面渗出了血,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吓人:“那个在暗中打电话帮助我的人,从未透漏过自己的信息,他也禁止我向
外人透漏他的存在,这事我连颜姐都没有告诉。”
我慢慢松开了手:“那个人的声音有什么特征,说的详细点。”
“是个中年男人,跟他对话就好像和机器人在说话一般,那人说话的语气、快慢都很少发生变化,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孔赢瘫在床上,在我手中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们一共通过几次电话,都说过些什么?”“九次,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孔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有些疲惫了,声音越来越低:“那个人就像是一个预言家,他似乎可以看透未来,每当我快要遇到生命危险时,他总会提前发现,并告诉我规避
的方法,也正是因为他的一次次提醒,我才能够在那栋鬼楼里活下来。”
“他在暗中指导你?”我眼睛眯起:“把他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告诉我。”
几分钟后,我大致弄清楚了孔赢和那个神秘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孔赢在红楼生活三个月,还没有被执念入体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前前后后被红楼租客针对过几十次,大部分都依靠自己硬挺了过来,而每当有超出普通人力量的东西出现时,那个神秘人就会提前打电话告知,让其外出避难,或者藏在红楼的某个地方,等到天亮
。
“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我手指敲着病床边沿,心中却有些发愁。
“那位秀场主播帮助孔赢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轮回镜片?秀场奖励的那次求助通话机会已经用掉,要我花费十积分再打一次电话?”
秀场的求助电话功能充满了恶趣味,在打之前根本不知道接电话的会是谁,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假如花了十积分,再一个电话打到了屠夫那里,我估计很难活着离开京海了。
“那个……”孔赢躺在床上,朝着空气招了招手:“如果是在寻找那个人的话,我倒是能提供给你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那个人每次给我打电话使用的号码都不一样,后来我就让老师帮我去查了一下那几个号码的归属地,都是京海本地的,而且……”孔赢犹犹豫豫的说道:“所有机主全都是死人。”
“还不错。”女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心生警惕,拿着饭碗的手也慢慢放了下去。
“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有些好奇。”女人慢吞吞的吃了起来,还将自己面前的荤菜推到了我身边:“那孩子满身是血,眼睛耳朵被扎透,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会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被她一说我才发现,女人做完手术后,一直在吃素菜,只是偶尔夹几块肉。她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而我可能已经习惯了血腥,大脑潜意识的忽略了那些,直到被女人点出来,心底浮现出猪笼公寓的
种种场景,这才开始觉得有点恶心,但也仅仅只是觉得有点恶心而已。
低头吃完最后一口,我把碗筷放在椅子上,歪头盯着女人。
在做私人侦探的时候,我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但像她这样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该怎么称呼你?九爷?”
女人大大方方的朝我伸出右手:“颜胜男,京海医科大学法医伦理学专业高级讲师。”
“法医伦理学?你们法医学院还有这样的专业?”我和女人握了下手,算是暂时放下了敌意。
“当然。”女人随便回了一句,拿着饭碗朝门外走去:“他已经醒了,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可以去问他,不过最好不要刺激到他。”
等女人离开后,我才活动了一下身体,将蹲在门后面的秽鬼收入鬼环。
也就是在鬼术沟通秽鬼的一瞬间,我从秽鬼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畏惧,我拥有的所有鬼物里秽鬼最为痴傻,很少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是在害怕那个女人?不应该啊。”
来到二楼,我推门而入,被我从红楼带出来的年轻人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脑袋的四分之三都被绷带包裹。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坐在年轻人身边,我冲着他没有受伤的左耳说道。
听到声音,年轻人张了张嘴,他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抓住我:“抓到朱立了吗?”年轻人并不知道红楼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我去畜生道之前,绷带遮住了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那个人身上也有我要找的东西,我会把他‘绳之以法’的。
他的事先放一边,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活下来,你别告诉我这只是运气好。”
“如果运气好,就不会躺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年轻人苦笑一声:“我叫孔赢,之所以入住红楼是因为我亲姐姐孔怡在京海失踪,通过种种调查,最后锁定了朱立。”
“亲人失踪,你为何不报警?”我语气冷漠,仿佛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