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随手关上了厨房的门,之后我才听到她打火的声音,没过多久,一股浓浓的肉香自厨房内飘出。
很香的气味,若是换个场合说不定能让人食指大动,但在此时此刻,这味道只能让我反胃。
原因很简单,我手中现在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这袋子和女人刚才装肉的袋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我的袋子里装着的是一截断手。
屋内的香味越来越浓,李铭摸着肚子东张西望,眼底的恐惧已经少了很多。
“饿了吗?”我摸着李铭的脑袋,嘴角上扬:“一会少吃点,吃得太多,就跑不快了。”
十几分钟后,厨房门打开,女人端着两个小盆走了出来。
“久等了,尝尝看。”她将餐盆摆到桌上,一个是红烧的肉块,还有一个清炖的肉末汤。
女人刀工不错,骨头都被剔掉,看不出肉原本的形状。
“给你们筷子,尝尝看。”她捞了把椅子坐在靠近我的位置,远远避开李铭。
不等她继续说,李铭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小家伙看来是饿坏了,狼吞虎咽。
我也夹起了一大块肉,不过并没有急着去吃,判眼凝视,肉块去皮,肉质细嫩。
“我做菜还是很好吃的,你这钱花的不怨。”女人脸上堆笑,大半个身体都靠到了我的椅背上。
抽动鼻翼,我闻了闻味:“确实挺香,你加了什么独门调料吗?”
“没有,都是瞎做。”
“谦虚了,你手这么巧,我觉得你真不该受这么大罪,住到这地方。”我叹了口气取下善恶修罗面具,露出下面那张人皮面具的脸:“希望这东西没吓着你。”
“哪的话,我住在猪笼公寓啥古怪人没见过?”女人笑呵呵的,见我取下了面具后,她明显放松了很多,靠的也更近了。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咱们说不定就是邻居了。”我并未躲闪,跟女人聊了起来,都会一些轻松的话题,期间甚至还使用了一些催眠的手段。
“张书雪。”女人靠在我椅背上,丰满的身体好像融化的雪人一般。
“很文雅的名字,挺好的。”
我眼睛一跳,表情却越发温柔,拉近了距离后,等到她完全放松警惕,我这才夹起一块肉,靠到她身边:“来,我喂你。”
女人没有多想,一口将肥肉吞入,眼中已经有了一丝迷茫。
“你这肉真好吃,比人肉都好吃。”我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女人吞咽着嘴里的肉,根本没多想,顺口就接到:“要我说,其实还是人肉好……”
这女人像是莫泊桑小说里的女主角羊脂球,丰满之至,却并不让人讨厌。
“喂,问你话呢?是新搬来的吗?”女人嘴唇很厚,水润饱满,只是上面沾着一些油渍,略煞风景。
我将装有断手的袋子放在身后,不着痕迹的收起镜子碎片,这才开口说话:“我带着面具,你大晚上还敢给我开门,胆子不小?”
“猪笼公寓里比你奇怪的人多得是,另外,人在这里最不可怕的东西。”女人朝我眨了眨眼:“想要钱,我这里没有;要是想要我的话,那就过来拿啊?”
她灵巧的舌头舔去嘴边残留的油渍,我不得不承认,这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很擅长对付异性。“人是红楼里最不可怕的……东西?你的用词挺有意思。”我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左右扫视,屋内没有开灯,简陋的房间里家具摆设和其他出租屋截然不同,在客厅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一个巨大的餐桌,
桌上点着一根红蜡。
微弱的烛火在屋内跳动,照着那张占据了客厅四分之一地方的木桌。
我随便看了一眼,心中有数后,手指摸了摸脸上冰冷的面具:“你没看过我的脸,怎么就敢一口咬定我是新搬来的租户?难道整个红楼的老租客你都认识?”
“都认识谈不上,男租客倒是认了个七七八八。”女人眼眸上翻,掀动衣角朝我走来:“红楼有红楼的规矩,雨夜没人会出来瞎晃,所以你要不是新搬来的租户,要不就是外来者。”
她目光扫过李铭时,很不自然的多停留了大概半秒钟,而后似乎是为了掩饰,特意补充了一句:“还有,来我这的男人从不会带着个拖油瓶一起。”
女人短短半秒中的慌乱被我捕捉到,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李铭。
我没有接话,脑中在思索一个问题。
红楼内的租客没有一个正常的,在我接触过的几个人里,朱立、白雅儿相互认识,医生看似和朱立等人不熟,事实上这应该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的。
朱立用尸体标本作画,他作品中对于尸体标本的处理很老道,一看就有专业人士辅助,而这个为虎作伥之人很可能就是医生。
如此想来,他们三个其实是一伙的。
最开始的时候我在白雅儿枕头里发现了辫子假发,医生家里发现了孩童的头骨,还有朱立家中那些被他藏起来的渗着粘液的黑色塑料袋,以上种种联系起来,所以当时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李铭估计就是被他们三个拐到红楼来的,这几个变态利用京海市的灵异怪谈对落单儿童下手,弄回红楼之后折磨杀害,用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心理需求。
可现在来看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我没有亲眼见过李铭,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身上的诡异变化,恐怕我会坚持认为这就是真相,但是在见到了李铭本人之后,我又动摇了。这个孩子的恐惧是伪装的,他在对着镜子微笑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一个六七岁孩子该有的,在他身上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要想破局,弄清楚李铭变化的原因是关键,这估计也是红楼
租户最大的秘密。
我抬起头,盯着女人的脸,她刚才的小动作,已经暴露出她也是知情者。
面具遮挡了我的表情,眼前的女人很敏感,她犹豫了一下,扭摆腰肢朝我走来:“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啊?是怕被人看到嘛?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柔软无骨的身体凑到我身边,她像一只见到主人的猫,很乖巧,想要拱入我怀中。
随着女人靠近,我慢慢皱起眉头,这个女人身上没有那种艳俗的香水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古怪的油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