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会这样突然,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才道:“节哀。”
姜茶点点头:“谢谢。”
路以安又问:“所以你现在……是要去z城?”
姜茶道:“对。”
他看了看,她就背着个小包,里面估计就装了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的东西,不免有些担心道:“怎么去啊?机票订了吗?”
姜茶仍然点头:“养母已经帮我订好了。”
路以安想起上一次他们担心的问题:“万一被发现了呢,你们家还是会找人来拦你的吧……”
姜茶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总要试一试的,能走到哪儿算到哪儿,既然要赌,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她顿了顿,又道。
“而且我养母也说,会尽量帮我拖时间瞒下来。”
这时公交来了,姜茶拿出钱,对路以安说:“我得走了。”
路以安瞠目结舌:“你知道怎么坐去机场吗?”
姜茶道:“我查过路线了。”
公交停在面前开了门,姜茶向路以安说了声“再见”就走了上去,这辆公交不像网上描述得那样拥挤,反而人很少,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公交车门很快就要关上了,她坐得位置不是公交站台那边,也看不到现在路以安走没走。
正想着,却见在门关上的前一刻,路以安突然冲了进来。
姜茶愣住。
路以安却站在投币机前有些尴尬,挠了挠后脑勺,偏过头问她:“能不能帮我给下钱,我身上没带现金。”
姜茶递给他两个硬币,路以安慎重地投进去,然后在姜茶旁边位置上坐下来。
她正要开口问,却听路以安叹了口气:“怎么又是这样,每次我们都是不好的时候就到了一块儿。”
他看向姜茶:“我陪你去吧,这种事,总不好就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们要是知道了,也准会骂我。”
他拍拍胸膛,显得很可靠的样子:“而且多一个人也多个出主意的,反正不会拖你后腿就是了,你这两个月给我讲了那么多题,我还没说怎么报答你呢,现在机会就来了。”
姜茶本来是有些怕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全都聚在了一起,无论是生母的死,还是姜家的阻拦,说实话,她自从知道这件事开始,一颗心就悬在半空,没有能落的底。
可听到路以安这样一说,她那七上八下的心就定了下来,虽说悬着仍是悬着,可也不可控制地,有那么一些安心。
姜茶道:“谢谢。”
路以安道:“小事,我反正正愁没地方去。”
趁这个机会,也让自己趁早想通吧……
他不禁想道。
那边钟停和阮糖的进展不知道怎么样了?
……
说来这电影院二人组拿到票后才发现是最近大热的恐怖片,钟停看到的时候,神色僵了僵。
他向阮糖道:“你敢看这个吗?不想看的话我们再订其它的就行了,你别不好意思说。”
阮糖其实无所谓的:“今天贺岁档,票都很难订的吧,你看路以安都是找人才订到的,别浪费了。”
于是现在才会有在影厅中各种僵硬的钟停以及面不改色的阮糖。
在影片开始之前,钟停还强撑着对阮糖道:“你要是实在怕了,待会儿拉着我就走都行,别顾及我,我也不是非要看完这个。”
阮糖道:“我一般看电影都会看到结局,不然心里不舒服。”
钟停:“……”
等到放映开始,阮糖正看得津津有味,自己的手臂突然被人抱住,她看过去,钟停抱着手臂缩成一团,甚至都能感觉到他在瑟瑟发抖。
这时画面一个切换,正好是恐怖画面。
钟停脖子一缩,大叫:“妈呀有鬼!”
阮糖:“……”
她摸了摸钟停的脑袋:“妈妈在这儿,别怕。”
远在机场的路以安要是知道他的助攻造就的是这副场面,恐怕立时会痛心疾首地感叹。
钟停,狗日的太不争气了!
他抱了好久才肯松手,一松手他就慌了,耳根红得要滴血,话都说不清楚了。
“这是……这是,手突然有点不听使唤了……”他越说,声音就越小,头也垂得越低。
阮糖却笑了起来。
钟停立时恼羞成怒:“不许笑!”
阮糖便微微敛了笑,问他:“你紧张什么啊?”
钟停一听,马上回嘴反驳道:“我哪儿……哪儿有紧张!”
阮糖看着他:“我知道你在紧张啥。”
她这样一说,钟停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就好像心里塞了个大石头,却迟迟落不下来,他整块感官都在放大,心砰砰砰地跳得很快。
却听阮糖又说道:“你就是太担心我了,关心则乱,所以才抱了我。”
她抬起手拍不拍钟停的肩膀:“不过上次秋游你不就说过吗,我们是家人,家人之间没那么多讲究,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她刚说完,他心里就有个声音紧跟着蹦了出来——
“不是”“不是这样”
可具体为什么不是,他又说不上来。
就是浑身都不舒服,有什么情绪想从脑子里跑不出,但偏偏只是一瞬之间,他没能抓住。
最后他偏过头,哼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
阮糖道:“早点回去睡了吧,很晚了。”
钟停盯着她,没有动,也没说话。
阮糖莫名其妙:“又怎么啦?”
钟停才道:“新的一年……你都没有什么对我的祝福吗?”
阮糖失笑:“你是那种第一次过新年尝了甜头的小孩吗,哪有找别人讨祝福的道理啊?”
他却真像个不给糖就不肯走的小孩子,执拗地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向她。
阮糖心里一软,道:“那我祝你……”
她认真地想了想。
“新的一年,慢慢长大吧。”
钟停不满道:“这算什么祝福啊,要说祝福的话也应该是快点长大、个子变高、更加成熟什么的才对。”
阮糖眼神柔和:“慢慢长大有多好,你总会知道的。”
她又道:“再说,你要是哪天突然变成熟了,我才是真的不习惯哈哈哈。”
钟停不服:“我现在明明就很成熟了!”
阮糖不走心地哄道:“是是是……”
隔了没几步路的拐角处,路以安靠在墙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
他已经来了好会儿。
原本是因为今晚瞥见阮糖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翻身起来,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到这个拐角的时候,已经听到钟停在敲她房间的门了。
这个时间,走道上的灯都是关着的,阮糖开了门,也只有她房间门口的那片因为感应亮了起来。
他站在拐角处,他们那边很亮,他这边却很暗,墙壁投下来的阴影在地上画出道显眼的明暗交界线。
那也是他怎么也跨不过去的线。
路以安眼神一暗,然后转身离开。
……
第二天路外公和路外婆起床后看见家里突然又多出一个小孩时吓了一大跳,路以安介绍说这是学校里的朋友,路难在旁边补充:“在他们年纪也一直是前三名。”
老年人对成绩这种事一向在意,即使刚开始看到钟停这长得就是那种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模样,还怕他会把路以安带坏,但听到路难这样一说,立马觉得看哪儿哪儿顺眼,恨不得让自家孙儿二十四小时都和钟停待在一起,好好学习学习钟停平日里是怎么用功怎么努力。
嗯
他们当然不知道……
钟停平日里都是不用功也不努力的……
到了下午,路难送俩老人回去,见这三个人大有要在家里待一天的打算,心想钟停怎么也算是客人,这样招待,也说不过去。
他便交待路以安:“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在外边玩的吗,今天带你妹妹和钟停出去玩玩呗,正好雪也小了,别成天待在家里。”
路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