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又放下一层厚帷幔,兰香点了灯端进帐子。柳万越发急了,示意浅儿,“这是做什么?她不会欺负臭婆娘吧?”
浅儿紧抱住他胳膊就是不许他进去看个究竟。
帐子里九姨太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脱衣服,去年脱衣服检查时候她还很矜持,被暗疾断断续续折磨了一年,如今她哪里还顾得上羞耻。
哑姑借着灯火慢慢看,看完偷偷吸一口冷气。
“怎么样,能治好吗?”九姨太带着哭音抓住哑姑胳膊问,哑姑压住心里的惊愕,面上挤出笑:“没什么,不严重,就是得坚持服药,回去我制作点贴的放的药膏、药丸,估计得一两年才能彻底好。还有,不能沾男人,一次都不行。”
九姨太瞬间脸白了,眼神里泛上绝望,“老爷他要呢,我拦不住,我也不敢说自己身上不好。我是怕……”
她是怕不靠这个拴住老爷的心,那花心的老头子就去找别人,反正这府里姨太太们多的是,再说他也可以再纳更年轻的小妾进门。
哑姑心里叹了一口气,生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每个女人的悲剧。就算九姨太这样年轻漂亮又得宠,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幸福。
哑姑写出一个方子,“按这个配药吃吧。后面根据病情我再给你调整方子。”
柳万这才明白,“原来是瞧病呢,那为什么非得躲起来呢,我们又不是外人,还不许我们瞧见。”
哑姑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一巴掌,“别拿自己当孩子了,甘罗十二当宰相,你现在已经十三了!算了,这事回去慢慢跟你掰扯。”
说着起身告辞,带着侯在院子里的婆子们离开。
九姨太也不出来相送。
李妈试探着凑上来,“她还高兴吧?她这里可是最要紧的地方呢,老爷心尖上的人,什么东西都是头一份尽着她的。”
哑姑淡淡一笑,“好,老姐姐办差,一向都是最稳妥的。”
一行人接下来按照几个姨太太们从大到小的次序,先后走访了二姨太、五姨太、六姨太、七姨太的住所。每到一处,李妈等仆妇自动停住脚步站在院里候着,哑姑进屋里说话,也不知道都说的什么,李妈听不到只能干着急。
八姨太的浅水阁门开着,哑姑带头进门,看见院子里一个妇女正蹲在地上烧火,火生在小炉子里,怎么都烧不完,她只能伏底低身子,用手里一把破旧的蒲扇哗啦哗啦地扇。
一个丫环手里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不让小女孩扑到火炉上去。
一股一股的浓烟从炉子里往出倒。
呛得妇女连连咳嗽。
“你们这是做什么?”哑姑问。
扇火的妇女扭头看,一看是哑姑,笑了,意识到自己满脸烟灰,赶紧抬手擦,这一擦弄得满脸都花了。
哑姑也看清楚这烧火的人就是八姨太。
“娘亲像戏台上的小丑,要唱戏了!”丫环拉着的小丫头拍着手笑。
“你怎么亲自干上这个了?”哑姑忍着心里的愤怒,问。
“让你们见笑了。”八姨太艰涩地笑,“兰绣小,不会生火,我干也是一样的。”
哑姑弯腰看,火炉旁边一个破框子里放着几块炭,明显不是屋子里专用的无烟炭,这种炭烟气太大,只能用在灶间做饭。
“那为什么又不在屋里烧火呢,火炉就是在屋里取暖的,这在外头就算烧着了,也还是暖不着屋里呀?”哑姑一脸平静,大声地问。
这时候李妈和婆子们都进了院子,黑压压站着看。
八姨太一脸愧疚,“是我笨,我想着生哪儿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