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将军突遭灾祸,我们知府大人十分挂念,一听到消息就放下手头无数公务特意赶来亲自探视。一路上大人还念念不停呢,既然清州地界上没个有用的大夫名医,还是到京都去请吧。万一能治好呢。”一个干瘦的师爷模样的官儿一路走一路唠唠叨叨解释。
一个青袍官人看样子就是清州府知府了,他矜持地笑着,一路快步直奔白峰卧室。
白子琪觉得不能接受,刚要拔步去阻拦,灵儿乖巧地捏住他的手低声阻拦:“这几天一直这样,前来拜访、看望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是当官儿的,有钱的,有头有脸的,白老爷说了,不能拦,白爷爷也说了,来几个都要一个不少地带进卧室去看看他。”
白子琪愣愣,这什么意思?
都伤成那样了,还流水一般接受外人的探视,来一拨人就要分出精力来陪着他们说话,这多劳累啊。
等客人走后白子琪再进卧室,“爷爷,我不明白,您平日里不是最厌恶这些迎来送往的虚套吗?为什么还要抱病勉强自己?您怎么能好好养伤?”
白峰伸出手摸摸白子琪的脸,慈祥地笑了,“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等你真正的长大了,明白了这世道的险恶,你就会明白爷爷今日的苦心。”
阿淘不甘心,跟着一路窜进门,缠在白子琪脚上不走,嘴里呜呜叫着。
白峰叹一口气,眼里真的有了疲倦,“琪儿你知道自从我伤残的消息传开,已经有多少人来看过我了吗?多得我也记不清了。现在清州府界面上算是全部来过了。接下来更麻烦的还在后面,我估摸着,京都的人也快来了。说不定还有御医呢。”
白子琪傻傻望着祖父。
“很佩服你爷爷是不是?觉得我很深沉很老辣很沉稳是不是?其实啊,等你活到了我这个年岁,经过了大大小小的风雨波折,你也会明白的。”
白子琪呆站着,忽然一拍脑袋,“爷爷,不用等到以后,现在我似乎有一点点明白了,您这么做,其中有着很深的用意是不是?您是为了我们白家以后的道路做打算是不是?”
“你只说对了一半,”白峰笑眯眯的,“我还在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打算。一个长远的打算。”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打算,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是个经过深思熟虑的计谋。”
这爷孙俩在说什么呀,好像在打哑谜,灵儿听不懂,也没兴趣听,他只能抱着阿淘逗它玩。
“爷爷——”白子琪几乎是飞一般跨步奔进卧室。
“哎,不许吵,不许打搅白爷爷,他刚睡着——”
灵儿伸出双臂紧紧护在床前,由于紧张,他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都要急哭了。
白子琪一愣,看到眼前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屁孩,穿了一身簇新的绸布袍子,显得越发圆润,小脸上显出十二分的认真,看样子只要谁敢靠近他就跟谁拼命。
白子琪不由得一笑,你谁呀你,跑我们家里来还这么霸道?时候我的爷爷我不能看了,倒是轮到你来看护了?
“我是他孙子,我看看我爷爷可以吗?”白子琪忍着不发火。
“是谁都不行!”小胖子咬着牙,一副油盐不进的固执样儿。还狠狠地瞪了眼白子琪。
这一来他们两个人才算真正对上眼,互相瞅着看。
“呀,你是大哥哥!”小胖子大喊,同时飞一般扑进白子琪怀里。
白子琪早就笑呵呵接住了飞来的胖乎乎身子,“是你呀灵儿,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和谁来的?怎么找到路的?你爷爷呢,还好吗?”
灵儿欢喜得早就忘了自己一直守护的白爷爷不能被吵到,他抱着白子琪胳膊叽叽喳喳一口气就把自己和爷爷离开九茅山来清州府的过程交代得一个字不少。
白子琪再给亲昵地捏了捏灵儿的圆脸,掉头看爷爷,“爷爷他要紧吗?对生命无碍吧?是不是疼坏了?”他一看爷爷合眼睡着,就压低声音问灵儿。
“哈哈,本来疼,可我的琪儿回来我就不疼了,这不是好好的嘛,躺着歇上十天半月,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白峰笑着睁开眼。
白子琪扑上去抱住了他。
灵儿不甘落后,掀开被子叫白子琪看,“白爷爷的胳膊断了,是我接的呢,好多的骨头渣渣,都被我接上了。”
灵儿的口气里满是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