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乱花了?”柳万问深儿。
深儿顿时委屈,“没有呀,奴婢除了买吃买喝,就没买什么别的东西,怎么就花完了呢?”
“爹爹要是在就好了,老钟叔在也行,可以找他们要银票——臭媳妇在也不错啊——至少她不会像你一样大把大把乱花钱。”柳万喃喃。
深儿瞬间无比委屈,泪水下来了,“好啊,你吃大喝的时候你干啥去了,现在反过来怪我?难道是奴婢一个人花了你们的银子?”
柳万直翻眼,“要不是你争着要当家,银子哪能落你手里?就是你花完的你还不承认?你就不能买便宜点的饭菜?”
饭庄伙计哪里有耐心看他们互掐,瞅着他们是真的掏不起饭钱了,那进门时候还笑得一朵花一样的胖脸顿时就黑成了一坨臭,两眼翻白,气哼哼冲上来就往下撤饭菜,一边往食盒里塞一边气冲冲骂:“没钱还愣充什么有钱人?没钱还敢喊我们送饭上门?亏得你们还没吃,真要是吃残了,我回去怎么跟掌柜交代?你们就乖乖跟我去见官了,治你们一个骗吃骗喝的罪名!”
“哎,哎哎,我还没吃呢——”柳万捏着筷子本来要夹菜,他久病落下的根儿,双手颤抖厉害,一着急更是夹不起一筷子菜。
那好饭菜已经风卷残云般被从眼前撤下去了。
柳万一着急就结巴,“我,我,我还没,没没吃吃吃……”
“还吃你大爷的个头!”伙计狠狠瞪眼,“害我白跑一趟,要不是看你们穷得都要光屁股,大爷我不能轻易饶过你们。”
骂完拎着食盒气哼哼走了。
柳万捉着筷子还在那里颤抖。
他一贯要风是风要雨是雨,要吃什么就吃什么,就算跟着哑姑这些日子,那臭婆娘也是顿顿满足他,甚至带着他去吃最名贵的白玉点骨,只是这几天有些清苦罢了,不过也是顿顿由浅儿深儿伺候着吃,哪里见过眼前这一幕:饭菜上桌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撤了?撤得干干净净,临走还骂那么难听。
他那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他直通通盯着深儿看,深儿觉得这目光阴森森的,顿时心里紧张,刚要嘴着硬强辩不是自己的错,可是柳万两眼一番白,脑袋摇了摇,忽然就向后倒去。
竟是昏死了过去。
门口的浅儿惊恐地喊叫一声扑上来。
却是万哥儿许久未发作的老病,又重新被勾引得犯起来了。
“兰草跑了?”张氏显得惊讶,但是她的惊讶也仅仅持续了三秒,很快她就一脸漠然,口气毫不关己,“跑了就跑了吧,树倒猢狲散,主子都跑了,剩下丫环肯定也不会死守着一个病怏怏的傻子了——跑了也是清理中的事儿。”
“四姨太,兰草姐姐跑了我们可怎么办,我们眼看连吃饭住店都成问题。”
说到生计,这可是牵扯到每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张氏终于开始关注,皱眉道:“这小童养媳真去梁州府了?是不是仗着自己那点本事,去好吃好喝地过好日子把我们都不管了?”
有这可能,浅儿抹一把泪,心里难过。
她要真的把大家抛弃了,这天岂不是塌了。
“放心,她不是那种人,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
躺着的柳颜忽然插嘴。
自从第一次看到这位死去又活过来的四小姐出现在眼前,兰草浅儿深儿都没少吃惊,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浅儿却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话。
声音还是柳颜的声音,只是语气似乎有点冷。
不过她的话倒是很叫人暖心呢,浅儿心里感激,赶忙施礼,“谢谢四小姐,奴婢也觉得小奶奶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
退出来赶紧回去看柳万。
深儿已经叫来了满满一桌子饭菜,柳万爬起来两眼放光瞅着。
“哇,不是红烧五彩凤?”
“那是咱灵州府名吃,这里是梅家镇子,小地方,自然做不来那么好,不过我找的是镇子上最出名的饭庄,这个是清炖母鸡。”
深儿撇着嘴说,她似乎有些得意。
“没有干锅八味丸?”
柳万咽一口口水,心里还惦记着以前吃过的好东西。
“那也是灵州府才有,这是烩牛肉丸子,也很好吃的。”
“那凉拌三彩丝呢?干锅软包子呢?”柳万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