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味儿,早知道会给兰花穿,兰草宁可冒着被人笑话的风险自己穿上呢。
兰花不明白那是什么,有些茫然地望着。
这个东西,看上去是棉布缝制,小小的两片,连接在一起,布片里塞了棉花,软腾腾的两团,样子倒是挺好看,可是不像亵裤,也不像肚兜啊,要说是抹胸,也还是太小了啊,她们用的抹胸都又宽又大。
哑姑望着兰草点点头。
兰草很不情愿地上前解释说这叫胸罩,是小奶奶独创的,她叫你贴身穿上。
小奶奶自从脑袋挨撞后,就喜欢独创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点兰花自然是知道的。
兰花只能依言解下上衣。
兰草帮着兰花穿戴,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兰花从帷幔里走出。
深儿浅儿的目光早就看直了。
哑姑把镜子搬下来,叫兰花近身打量。
兰花望着镜子看了看脸,头,身子,她自己也惊呆了。
明灿灿的大铜镜里那个眉眼明媚五官粲然的女子,还是自己吗?
丫环髻不见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式发型,这样的发型就像专门为兰花的脸型量身打造一样贴切,乌黑发丝将那张本来略微有些扁平的脸庞完美无缺地衬托了出来,显得五官灵活,眉眼妩媚,官粉和胭脂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唇红抹得不多不少,点出了一点点樱桃小唇的生动与艳丽。
。
曙色刚从窗纸上投进,哑姑就起来了,等兰草起来叠被子,看到她坐在镜前愣愣出神。
兰草把一件大襟竖领厚棉袄替她披上,“火炉刚捅开,屋里还没有热起来,小奶奶小心受凉啊。”
“你昨夜没有睡好?”哑姑忽然转过头盯住兰草。
兰香吓一跳,拿着梳子的手都软了,但是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轻轻抿着嘴,“小奶奶,你昨夜不也没有睡好么,翻过来翻过去,一夜能翻几十趟身吧。”
“我是在发愁,”哑姑接过梳子自己梳理蹭得凌乱的长发,“七日后,我们该用什么办法接近柳府的家庙,接近家庙总得有一个理由吧,另外,等柳颜醒过来,我们又怎么办?万一老爷大太太他们再坚持把柳颜嫁给张翰林,那时候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兰草一脸惭愧,“小奶奶,奴婢哪里像你一样思虑得这么周全长远呢,奴婢翻来覆去就是担心,万一这四小姐她醒不过来呢?”
见哑姑一对亮晶晶的目光定定望定了自己,兰草心里一虚,喏喏着,“其实奴婢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可奴婢就是忍不住要担忧,万一真的就这么死了,四小姐就太可惜了。”
哑姑手下忽然一顿,梳齿被头发挂住,打了个颤,梳子脱手,咣一声掉落地上。
“有办法了——”哑姑涩声说,“你去把兰花叫来。”
兰草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不敢问,只能去叫兰花。
“叫我?一大早?”
兰花深感意外。
谁不知道兰花在角院的差事当得最惬意,晚上从来不用辛苦值夜,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洗脚洗脸洒扫叠被这些活儿一样都不用干,还有深儿浅儿伺候着她呢,早晨慢腾腾起来梳洗了,估摸着哑姑屋里已经由兰草拾掇得停当了,兰花才优哉游哉进屋。把伺候笔墨这一件事做好就是了。反正小哑巴又没有一点点指责的意思,除了小哑巴,兰草还不配来使唤我兰花姑娘呢,所以兰花心里一直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