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诀曾以为,她会耻笑他的痴梦。众皇子中,唯有他实力最弱,最无缘宝座。
可她却噗嗤一笑:“你要江山?这好办,你便等着,我一定送你万里江山!至于这杀兄灭臣的骂名,我来担便好。”
蓦地,问君将手中的狗尾草丢弃一旁,施展轻功悄悄自房梁而下立在知府正堂门的暗处。曾经的她,是以为,只要真心相待那自己的夫君便会许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可问君错了。
错的离谱。
问君衔了丝冷笑,我曾将万里江山给你奉上,而今我化作厉鬼归来,定是可乱了你这江山!
此时,正堂中的喧嚣更是响亮。可这知府府邸终是离大街太近,问君隐约着听不明了。她眸光淡淡滑过守在门口的十五个门卫,右手手腕上的红玉镯子亮着微光。
恍然间,那红玉镯子竟化成一种银色的细细丝线,泛着令人惧怕的寒气!虽是离那守卫并不近,可待寒雪丝温顺地绕在问君手上时,那最前的守卫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哪来的寒气!明明早是入春了!”
第三个守卫亦是浑身颤抖:“可不是!但我觉得,这这更像是杀气!”
一语方出,那十五个守卫顿时警觉起来。第六个守卫道:“若真是有人有这般强的杀气那真是个绝世高手!”
第十一个守卫的语气已然有些结巴:“我……我……我听闻……有个青衣厉鬼……戴鬼面魍魉面具……专杀容氏外戚……该……”
还未等到这人说罢,登时月光似水倾斜在正堂门前,玄蓝的夜幕下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还未多久,那十五守卫登时全部倒下,奇怪的是,他们谁都未曾发过一声惨叫!
紧闭的大门前,蓦地现出了一道诡异的青影,那个青衣面上戴的鬼面魍魉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凄凄的寒光!
不过那面具之后黝黑的双眸,倒像是蛊惑人心的毒!不带任何感情,冷的犹如死灰,却好似可以操纵人的心志。
问君低头浅浅看了看那十五个守卫,寒雪丝所经之处,银光闪过,不留伤痕,人尽亡。问君将右手携的寒雪丝重新化作一个红玉镯子戴好,甚是遗憾。无奈,尽管沈华卿医术绝妙,给她医好了这些伤。可这手脚终是不如从前利索。
问君满是戏谑地看了看屋内的那几个人,她轻轻舔了舔唇:
“当真不知道,容浅对于这份开胃菜还喜不喜欢呢……”
不久,便是入了夜。
此时的天色,玄蓝的宛若一丈深渊,令人不觉胆颤。皇城的街上却是渐渐热闹了起来,登时灯火通明,繁华尽世。
忽然,一道青影略过,其动作干脆利落,若非是落脚时惊醒了梁上一只贪睡的猫,那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现下已然有了一位不速之客,冷冷地立在房梁之上!
可叹,皇城知府府邸现下早是歌舞升平,奏乐琴师,跳舞的舞女博取了那屋中所有人物的注意与欢心,他们哪里还有空闲功夫去搭理一只仅仅从房梁上蹿下的野猫?
问君冷冷一笑,左手玩弄着一狗尾草,凤眸透过鬼面魍魉的面具看向那屋内景象。
屋内坐着的大小官员,共是十个。这十位大人,左右美人环绕,前面又是一群貌美舞女。
山珍海味尽在桌前,亦是所熏之香,是天下名香锦荣。这锦荣香本以气味清雅闻名,问君虽不喜,却也将它的味道记得极劳。然,这里所熏的锦荣,竟是浓的有股子淡淡的怪味。
而这十位大人中就有七个是今日扰乱茶馆,要将那些听说书先生言语的百姓同说书先生一起要斩首示众的官兵。问君眯了眯眼,左手不禁将狗尾草捏的愈发紧。
想来那些便是容氏外戚。
问君眼中狠毒,月光如辉倾泻下来,更照出这个青衣公子模样的女子,冷血无情。
看着屋内那群无用官僚的享乐奢华,问君竟是不知这几个月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诚然,她与那寒雪丝早是习成了情感,最后在冷宫自尽时,寒雪丝并未夺去她的性命。反倒是余了一口气,等到那宫人将自己丢弃道乱坟岗,最后被沈华卿所救。世称“鬼医”的沈华卿,医术绝妙。
但是他救自己时,亦是眉头紧锁不甚棘手:“明曦,你的手、脚是怎么了?还有,这个镣铐已深入你的骨肉,恐怕是无法再行取出。还有……你的背……为何皮被……”
问君迷迷糊糊有了意识,长年累月的受着如此折磨,纵使身痛,却也只觉着麻木不仁。
问君言语失了情感道:“挫骨,换皮!”
沈华卿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连连摇头!他之所以救这个女子,不过是因为他曾欠下明曦师父一条命。可血洗问归山,他未曾赶上,但明曦之事,他是赶上了。无论如何,他都会给她医治回从前模样。
只是……只是,这个女子说……挫骨,换皮?
沈华卿浅浅蹙眉,以为她神志不清已然糊涂:“你在说笑罢?我虽挫的了骨,换的成皮。可你知不知,这其中的痛楚,怎会比挫骨扬灰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