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的不仅是她的人,更是她全心全意的爱意与信赖,与曾经别无二致完整的一颗心。可或许是因记忆缺失,她的爱意也缺了一角。
如聚散无常的浮萍,如无可栖之枝的雀鸟。
变幻莫测的云。
这种难以把握的滋味,更让他心底生出无力之感,与深深惶恐。
如今只能可悲地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她心中仍然占据着一隅地位,正如身体所深深占有着的她。
可她却能轻易支配他的七情六欲。
绣金帐幔之后,书页凌乱散在地上。黄昏朦胧的光晕透过轻纱般的衣物,映出底下的纵横墨字。
一声娇啼从男人的掌心中漏出。女子乌发散落在身后,随着承受身后一次又一次的冲撞,摇曳生姿。他向来待她温柔又小心翼翼,从未有过如此激烈深入。
秋水瞳中屡屡失神。魂窍仿佛游离在云端,耳边又传来他低哑而沉闷的声音:
“乖猫儿,爱不爱朕?”
裴神玉眼底黑沉一片,如堕永夜。
他抚着她铺开纤细脊背上的长发,却无法面对她。只因害怕看见那双漂亮眼眸之中,流露出躲避,冷淡,与质疑……
裴神玉畏惧见到她对他情意逐渐疏淡的样子。
她纤薄的蝴蝶骨如振翅的翼,将要飞走,可他却牢牢将她控在掌心,一遍遍用吻烙下痕迹。他想自己兴许是卑劣至极,才如此迫得她吐露出心意。
小猫呜呜咽咽,声音也被撞碎了,七零八落。
“君,君玉……”
最后她被折腾得软累至极,只能无助地环着男人的脖颈,像是一朵倦极的云朵软在他的怀中。一边软声求饶,回答他:“呜,爱的。”
“下次,还怀疑朕的清白么?”他声音微哑。全都给她了。
“不,不敢了。”
此前因她疑心而冷淡,裴神玉怜惜她,故而已许久未碰她。此时便如脱缰之兽,气势汹汹。最后小猫被欺负哭了,才又被抱着轻哄。
他的牙齿轻衔着她的细颈,声音仿佛又爱又恨。
“眉眉,为什么不能多爱朕一些?”
……
明月悬在夜空之上,洒落温柔月辉。
紫檀木榻上,裴神玉抚过她雪缎似的肌肤,用药膏为她涂抹着娇气之处。修长的指尖轻柔深探,又勾得她不时细声嘤咛。
男人眼底沉沉,凝视她因为倦累而陷入沉眠的黛眉,轻轻叹息。
“小乖,我该如何对你才好。”
翌日。
清昼空明,旖旎晨光洒落在丹唇玉面上,雪扇般的长睫颤动着,缓缓掀开眼皮,猫儿瞳里还带着梦醒时分的迷离。
又如同最剔透莹亮的琥珀,沾染春光。
明萝梦第一眼所见,就是坐在床边的裴神玉。
银色麒麟暗纹的衣袍衬得男人更加光华俊朗,如苍山之下孤挺长立的秀木。他似乎已清醒了许久,见她望来,男人微微绷紧了下颔,连带握着她的掌心也拢紧了一些。
他身上的气息如深山松木,又清冽如雪,引得她想扑在他怀中细嗅。
一场梦去,如迷蝴蝶。
明萝梦轻轻地眨了眨眼,启唇道:
“抱。”
裴神玉心中滞了滞,未曾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有一瞬失言。
可他还是展臂如无数次那般,将娇人儿抱入怀中。感到仿佛心间所缺失最重要的一块,又回到了他的胸膛之中。
美人垂颈倚靠着他,好似将所有全部寄托于他身上。
裴神玉神情犹豫,却终是轻轻道:“还气么?”
“不气了。”
一场欢好,好似身心又重新融为一体,她清醒意识到他受她的情绪所波动影响,会是如何挣扎痛苦。而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她。
冗长的冷战只会消磨爱意。
可他面对失去记忆的她,又是如何无辜疲累。
明萝梦静静地摇了摇头,清棱棱的眸子望着他:
“是我误会了君玉哥哥。”
小猫冷静之后,到底是乖巧而清醒的,并不会为自己的错处找理由。
裴神玉的面色也柔和下来,方才还悬着的心渐渐回落。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
“如今是在外面,该称呼什么,眉眉知道么?”
她怔怔地望着她。
他低头啄吻她透粉的琼鼻,如拨弦一般拨动她的心扉,低声引诱:
“乖,叫夫君。”
美人香腮如雪,浅浅浮现桃花之色。眼波流转,声音软糯。娇怯轻语:
“……夫君。”
几日后,扬州城内,
一辆乌金马车珑珑驶向扬州刺史的府邸。
侍卫有条不紊地肃立在侧,婢女又搬出了小凳。先是从马车内下来一个矜贵清冷的玄袍公子,男人又将玉柔花软的娇人儿亲自扶了下来。
通传之后,二人便缓步进入明府中。
然而感受到明萝梦望着熟悉景致,而渐渐低沉的情绪,裴神玉的神色也越发深寒淡漠。
厅堂之内。神色复杂的明弘谦,又一次看见了他阔别已久的大女儿。
女子花鬓如绿云,皎颜胜白雪,无需纷华之饰,已是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