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保住腿的孔柱子得偿所愿。
不过并不是他求到了爹娘的宽恕,而是安家上门送赔礼无意帮了他一把。
上门的安家管事处处到位,言辞态度得体,不谄媚不倨傲。
把家里大爷的意思完完全全地表达清楚——说错话了,给弟妹赔罪。
赔礼嘛
不收就是不愿意原谅了。
于是孔家所有人只好愣愣地看着安家下人将四五个箱子抬到院中。还绑了红布。
外边瞧热闹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花家上门下聘礼呢。
打听后才知道是安家给孔家赔礼道歉呢。
为着什么事赔礼?这就别问了,反正是安家老爷子寿宴那天发生的事情。
前后这么一联想。
众人猜测:孔柱子未必在安家骗吃骗喝,保不准是安家瞧不起这些小门户的,故意传出来诋毁孔家的。
阴差阳错的,孔柱子的腿便不用断了。
但是孔父孔母夜话的时候,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想个法子扭正儿子的品性,让他做个老实本分的人。
想来想去,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儿子都十七了,打骂伤脸面、伤情意,他们老了以后还是要儿子养老的。
不打不骂,光说嘴?
孔父孔母不知道书中的大道理,说来说去就那几句,孔柱子头一回还信,再听耳朵都生茧子了。
咋办?
孔父、孔母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
孔三娘和花骏的亲事定过以后,她娘便不准她轻易出门了。
最远就是在巷子里走动,和何家二妮一块缝些手帕布巾。
在家时候,就忙着准备嫁礼。
喜服要自己做,成亲前要给丈夫做四身衣衫,对应一年四季。
还要做鞋子,缝制新的被面和枕头褥子。
事情忙而不乱。
因为和花家定亲的吉时随了孔母的心情,选择在明年开春。
这一日从巷子外头回来,孔三娘寻到爹娘跟前。
“爹,娘,有件事儿我想跟你们说。”
“什么事儿?”
“今儿在巷子口和何二妮采桑叶,丁冬梅找我了。她想让我问问,咱们家能不能聘她做儿媳妇?”
孔父瞬间抬头:“说什么?她要做什么?”
孔母扯丈夫袖子,示意他悄声些。
一边揉揉自己耳朵,“这话是她和你说的?”
孔三娘点头,“她说,赌坊的人不愿意再宽限时间了,再有三天拿不出钱,拿上身契就要带她走了。”
这都大半个月了,丁家还是不愿意把后套间卖了。方秀才家愿意一次掏三十两,人都不愿意。
丁婶子在巷子里又哭过好几次,说是丁大叔做梦梦见祖宗打他呢,不敢卖。
丁冬梅这些天想尽一切法子筹钱。
她娘留给她的一块玉也卖了,还帮着东城不少人家浣洗衣裳。
可那是十二两银子,哪是一月不到就能凑够的。
“她说她手里有四两半,只要咱们家把剩下的补上就行。”
孔母看向丈夫,“这...这哪是娶媳妇,这不是买媳妇吗?”
孔三娘道:“她说,进门当柱子的媳妇,一定好好伺候你们。她说我二哥品性不坏,以前做下的事情,她不嫌。进门以后一定能管教住他。”
爹娘管儿子和媳妇管汉子,那就是两回事了。
听了这话,孔母有些意动。
一条巷子的人家,她知道丁冬梅的性情。
爹不着调,后娘不上心,要是不凶悍些,丁小刀能活蹦乱跳到这时候?
前些天她还看见丁小刀在院墙外头抹眼泪了。
小后生才十二,眼红彤彤的,问她:夜里收夜香能不能让孔大叔带上他?
怕是知道姐姐要被卖了,想挣钱哩。
孔母想想,扬声把儿子喊进门。
“临街丁家的丁冬梅,你记得不?”
孔柱子一头雾水。
顺他娘问,回忆一下,摇摇头,“咋了?”
“我瞧着她挺好,迎进门给你做媳妇。你愿意不愿意?”
孔柱子:“???”
前几天还要断他腿,今天就说媳妇?
“爹和娘看呗。你们让娶,我就娶。”
“她可是有凶悍的名声了。在家的时候,还拿过棍子打她爹呢。”
孔柱子有些犹豫:“万一成亲以后她打我呢?”
孔父就瞧不起他这怂样。
大手一手桌子,“你好好过日子,她就来不来的打你?那是个人,又不是条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