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儿没跟着去收夜香,当家的回来一看儿子又在外头混着,睡觉睡到一半惊醒,出门找人去了。
“左不过就一两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孔母瞧着她神情庄重,心里没底,“是我儿在外头又做错事了?”
徐娘子:“这回来,可不是为您家柱子的。是为了您家的云彩。”
三娘大名孔云彩。
家中亲近的人都习惯用排行称呼。
乍一听这大名,孔母愣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三娘?三娘何事?”
“西城花家的七爷今儿寻到我家。想让我保媒拉纤,说成他和三娘的亲事。”
孔母大惊。
西城花家?
这不是今早上和儿子议论过的那个人吗?
她连忙摆手:“不行的,我家三娘已经和刘家说定了。不行,可不行。”
徐娘子示意她莫急,“你先听我说完。这位花七郎之前荒诞的传言,那都是有隐情的。”
“您家当家人做夜香的,外边人传话也难听,难不成人家说臭咱们就臭了?”
是这个道理。
可....
“您先听我说完。我这上门可不是自己要来促成。是花七爷上门央求的。原是早前在街市上他被贼儿摸去了钱袋,要不是您家姑娘出言相帮,只怕要损大钱。
要么说您家会养孩子,多少人怕惹上报复躲着不说,偏三娘仗义执言,这才让花七爷上心的因。
“二嘛,花七郎家中情况您应是不晓得的。
资产这块,家里一间带铺面的宅子,又是西城独一家的祖传肉铺,乡下还有一间带五十亩地的庄子。银钱没得说,是富裕人家。
家中人口也简单,娘没了,只一个老爹在家,寻常也是养鸟遛街的闲散性子,不插手儿女的日子。
近了走亲,有个亲姑姑。但人家是县官大人的亲娘,是县里的贵气老夫人,寻常也压不到侄儿房里来。”
孔母一比照辈分,顿时惊愕了。
“这...那县官大人不就是他表哥?”
这可是在五服内的贵亲呀。
他们一个收夜香的门户,有何德何能攀上这样的人家?
她摇摇头:“不行,不行。我家几天后就要同刘家交换庚帖合八字了。这花家再富贵再厉害,我家也不......”
徐娘子攥住她不停摇摆的手,低声道:“你别自己想。你问问三娘。这是她的大事,做爹娘的怎可轻易拒了?”
“刘家是好人家,再好能好过在镇上过日子?三娘多水灵的人,你当娘的从本心说,舍得她跟着刘家见天的在地里灰头土脸?”
孔母讷讷:“刘家郎是读书人...三娘将来是秀才娘子。”
“秀才是那般好考的?”
徐娘子看她眼神闪烁,便知孔娘子对这刘家也不是全心的满意,“若是那般轻易就能中举,咱们东塘镇十来年了,怎么就出了三个举人老爷?”
她明了孔娘子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这花七郎头前的三桩亲我且与你说说.....”
如此娓娓道来,勉强将花七郎克妻的名声描补成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说尽了,外边的天色蒙黑。
徐娘子便起身辞别,“你和你当家的好好盘当一下,最关键是问问三娘的意思,到底嫁人是她的人生大事。”
孔母点头。
送人出门了,一回头瞧着三娘手里拿着锅铲在灶屋边看她,“娘,徐娘子来说了什么?”
孔母避开她视线,“没什么。是你哥哥的事情。”
她还是先和丈夫商量过后,再跟三娘张口吧。
孔三娘深深吸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下来。
晨间时,听了对方真愿意,她一边庆幸高兴,又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和家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