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 章

离开的时候,那侍卫还在纳闷:这大晚上的在太子殿下不睡觉,跑到公主帐附近说要一个人静静,这也太奇怪了吧?

苏妧还担心自己会被侍卫撞到与李承乾在一起,虽然侍卫当面不会说什么,肯定会有流言传出去。可她没想到李承乾会那么贴心,把她护的严严实实的。

苏妧一直觉得这些生在皇室中的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肯定都是唯我独尊的主,大概是不会为旁人想太多的。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李承乾,李承乾迎着她的视线,低声笑问:“是不是发现其实我也很不错?”

苏妧无语,太子殿下的脸皮,也是可以跟城墙比一比厚度了。

李承乾笑意不改:“你放心,我跟你所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太子殿下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本想抬手触碰少女的侧颊,最终还是忍住了。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他朝苏妧笑了笑,俯首在她耳边说道:“早些回去歇息,明日祭天,会很忙很累。

太子殿下说完就走了,苏妧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不是说要过来看晋阳公主的吗?可是这太子殿下压根连公主帐都没进啊。

呸,挂着羊头卖狗肉。

苏妧才这么想,自己就没忍住笑了起来,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有些欢喜,又有些淡淡的甜。

李承乾是专门为她而来的吗?

苏妧回去的时候,母亲已经醒了,见不到她,正打算起来去找。

苏妧笑着跟孙氏解释:“方才长乐公主让万泉过来找我,说是颍川县主睡的不安稳,想问我要一些安神散。”

孙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颍川县主,如今睡安稳了吗?”孙氏问道。

苏妧在母亲的身旁躺下笑着说:“大概是睡得更不安稳了吧。”

孙氏一愣,正想问苏妧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妧将杯子拉好,跟母亲说,“阿娘明天就会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你听到那件事情一定会很开心的。”

孙氏看着女儿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但这帐中人多口杂,旁人都在睡觉,谁知道有没有谁在竖着耳朵听她们母女俩的谈话?于是只好作罢,也躺了下来睡觉。

长乐公主不愧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她知道了颍川县主和他兄长的所作所为,依然没有声张。等祭天的事情结束后,她才去跟母亲长孙皇后说明此事。

此时的长孙皇后,已经将祭天时穿的一身礼服换了下来。三十岁出头的美妇人,长发高高挽起,穿着一袭素白色的常服,衬得她气质出尘。她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听着女儿说话,时不时问一两句话,问的不多,但每一句话都切中关键点。

其实这些事情,不过都是这些少男少女间的爱恋所致,与朝堂上的风起云涌相比,这不过是小打小闹。放在长孙皇后的眼里,那就不是事。

西华观出现了一块石头的事情,长孙皇后是知情的。怎么会不知情呢?西华观在长安城中,影响力并不小,观主又是国师李淳风的师妹,长孙皇后很难不听说此事。

所谓天降吉兆也好,凶兆也好,不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就如同当年李渊起兵太原,号称是老子的后人一样。真真假假,明眼人一看便知。

长孙皇后没有将谣言放在心上,她也在圣人李世民那里听说朝中有人提起此事,但都被李世民四两拨千斤的挑开了。苏妧是他们亲点的太子妃,帝王夫妻再怎样,也不会自打嘴巴。

只是长孙皇后怎么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跟柴绍的儿女有关系。

颍川县主是长孙皇后看着长大的,柴令武又是平阳昭公主的次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平阳昭公主已经去世,但她始终是李世民的嫡亲姐姐,爱屋及乌,李世民心里肯定是对两位外甥子女特别关照的。

长孙皇后,才想着去找苏妧,谁知李承乾在外求见。

长乐公主低头,跟母亲说道:“昨晚颍川在我的帐中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阿兄就在我的帐外,他都知道了。”

无奈,只好将太子殿下请入账中。

太子殿下看到母亲,微笑着上前请安。

请安后太子殿下并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问母亲:“阿娘是否是为了瑶奴和颍川的事情,在此和阿妹聊天?”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长孙皇后叹息,语气有些无奈。

太子殿下当着阿妹,也不要脸了,上前去帮母亲捏着肩膀,笑着说道:“阿娘何须瞒我,?此事与我未来的太子妃有关系,我若不能为她主持公道,将来如何能让她安心的入主东宫呢?

作为儿子,李承乾是十分了解母亲的。他的母亲,被群臣称为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贤后,站在他的父亲身旁,辅助父亲成就大业。在李承乾的眼里。母亲是顾全大局的,为了大局,她会隐藏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和喜好。

可李承乾并不这样认为,天下之大,小家都不能顾好,如何顾全大家?他也并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面,苏妧需要任何的忍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既犯我,我必犯人。

太子殿下得天独厚,从来未曾憋屈过自己,也不想令自己未来的太子妃憋屈。更何况,他说了要为她料理散布谣言之人。

因为他承诺在先,如果不能做到,那就是他失信于人。这是他对苏妧的第一个承诺,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于是,祭天后去跟母亲请安的太子殿下,直接跟母亲说好颍川县主和柴令武散布谣言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苏妧到公主帐的时候,晋阳公主和城阳公主都已经睡了,颍川县主也睡了,只是她睡得不□□稳,呓语不断。

长乐公主见苏妧来,说道:“我看颍川睡得不□□稳,想起在永乐园时,万泉也是睡得十分不安稳,你用了安神散之后,她便睡好了。”

苏妧闻言,笑着说道:“安神散没带,不过我倒是可以给颍川县主扎个针,让她睡得安稳些。”

扎针?

长乐公主犹豫了一下,“那就算了吧。”

苏妧:“不如我去看看县主可是身体不适?”

长乐公主对苏妧的医术并不抱太多的期望,只是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反正不过是把把脉而已,于是点了点头,“那你就去看看吧。”

苏妧靠近颍川县主,几天不见,原本明艳动人的颍川县主此时脸色灰白,眼睛下是一圈儿的阴影,可见近日来睡眠堪忧。苏妧走过去,手搭在颍川县主的脉门上,眼睛微闭。模样看似她在专心把脉,实则她已经入了颍川县主的梦。

苏妧刚才入梦的时候,看到颍川县主在做噩梦,如今再入梦,颍川县主正在梦中作威作福。

苏妧看到颍川县主在梦中将自己踩在了脚底下,手中拿着一把剑指着她,脸上是得意的笑,“苏妧,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谁也别想救你!”

苏妧:“……”

由此可见,颍川县主可真是恨不得她去死啊。

苏妧双手一扬,颍川县主手中的剑就已经到了她的手里。苏妧觉得她连续这么久以来的噩梦轰炸,此时的颍川县主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在梦里逼她一逼,及时在现实刺激颍川县主,令她从梦境中醒来,应该可以逼出一些话来。

于是,苏妧手一扬,就将颍川县主手中的剑拿了过来。那个被颍川县主踩在脚下的人不见了,苏妧手中拿着剑,飞到了颍川县主面前。

颍川县主看着自己空空如是的手,愣了一下,看向苏妧。

苏妧的剑指向她,“县主,我被你害得好惨,太子殿下与我退婚了,我的父亲仕途受阻,母亲在家中以泪洗脸。太子殿下不要我了,我也没脸见人,只好在家中上吊自杀。”

她说着,眼中留下了两行血泪,那原本甜美可人的面容,瞬间变得一片青白,鬼气森然。

“县主,你害得我好苦。”

颍川县主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妧,她想跑,可是她跑不动。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目恐怖的苏妧朝她逼近。

“不,苏妧,你别过来。我没有害你,不是我!”

“就是你!我都知道了!”

苏妧提着剑,剑锋直指颍川县主的脸,眼看就要将她的脸划破。

颍川县主闭着眼睛,大声说道:“你别划我的脸,那块石头的出现虽然因我而起,但真的跟我没关系!”

苏妧见状,离开了颍川县主的梦境,她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下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正在帮两个妹妹盖被子,苏妧见状,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银针飞快在颍川县主的手腕上轻轻一扎。

颍川县主吃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瞪着眼前的苏妧,大概是尚未分清梦境与现实,她一把推开了苏妧,怒声说道:“你别再缠着我,我都说了那块石头跟我没关系,是我二兄让人放在西华观的!谣言也是我二兄让人传的!冤有头债有主,苏妧你别再缠着我了!”

长乐公主:“……”

杨宜歆:“……”

差点被颍川县主推到在地的苏妧心里都乐开花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最近天天给颍川县主送噩梦果然是对的!

苏妧花了好大功夫才将快要翘起的嘴角拉平,一脸无辜地凑上前,问颍川县主:“县主,您怎么了?”

而在爆发了一把之后将梦境与现实区分开的颍川县主,看着苏妧那无辜的模样,差点没晕厥过去。

京师地震到现在,其实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苏祸一事在民间传得纷纷扰扰,这些事情,在皇宫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长乐公主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件事情,是跟颍川县主有关系。

从梦中醒来,又被苏妧摆了一道的颍川县主,看着眼前几个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气的身上都在发抖。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这件事情,会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颍川县主抬头看向长乐公主,喃喃的喊了一句:“长乐阿姐。”

长乐公主此时脸上没有了笑意,她看向颍川县主的眼神很失望。

“颍川,是怎么回事儿?”

颍川县主从噩梦中醒来,原本就担惊受怕,如今面对长乐公主那责怪的目光。生平第一次在人前示弱,水光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长乐阿姐,这件事情我事先真的不知情,二兄跟我说的时候,已经让人在西华观里面放了石头,还让人传出了谣言。我没有办法,他是我的兄长,我不能出卖他,更何况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我。”

长乐公主:“颍川,你们这是陷害无辜,你知道吗?你二兄糊涂,你也跟着他糊涂吗?”

苏妧再怎么样,也是未来的太子妃。虽然还没上门提亲请期,但李世民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与苏亶说的此事,难道还会有假的不成?

原本苏祸一事,可以当做是坊间无知愚民的谣言,笑笑便过去了。可如今颍川县主当着几人的面不打自招,苏妧也在场,这事如何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