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苏妧觉得自己有一个不得了的宝贝似的,虽然她不知道这个宝贝暂时可以用来做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
开心。
与此同时,在太极宫的东宫里,皇太子的寝室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后殿下,太子醒了!”
正在皇太子房外听太医们商量该要怎样用药的长孙皇后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皇太子李承乾已经重病了两个月,入冬后情况一直很不乐观,为了皇太子的病,圣人李世民还专门请了天竺高僧来为他祈福,可惜还是不见起色。三天前,李承乾用过汤药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圣人和皇后殿下两人急得团团转,只恨生病的不是自己。三天来,太医们用尽了办法,李承乾还是没醒。如今醒来,一直在为长子不眠不休的长孙皇后怎能不激动。
原本端庄高雅的皇后殿下此刻就如同是一阵风般,卷过了宫人面前,到了李承乾的寝室。
“我儿终于醒了?”
李承乾躺在床上,看到长孙皇后,笑着喊了一声“阿娘”,随后便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挣扎着起来。
李承乾:“来人哪!备笔墨!”
长孙皇后愣住:???
虽然不明白为何皇太子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备笔墨,但行动十分有效率的宫人们在长孙皇后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备好了笔墨。
李承乾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病了那么久又昏迷了几天,他的情况实在不能说是好,可皇太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撑着好似老人家般的身子骨,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我儿这么急着备笔墨是为何?即便是为了功课——“
长孙皇后本来想去劝李承乾不必过于勤奋读书,还是身体要紧,然而她的话在看到那张李承乾挥毫的那张纸时戛然而止。
因为李承乾不是在做功课,他是在作画。
一副肖像画。
李承乾硬撑着身体,额头都渗出了细汗,看得旁边的人心惊胆战,好几次长孙皇后想叫他别在画了,可看他皱着眉头,一副“我不画好这幅画我就会死”的架势,只好作罢。
等李承乾完成了画像的最后一笔,他将笔放下,舒了一口气。放松的时候因为太过放松了,要不是有人及时扶着,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李承乾被人扶着,等他缓过了一口气之后,便笑着让旁边的人放开他。
他倾身向前,将自己方才所画的图像交给长孙皇后。
“阿娘,儿子有事相求。”
皇太子满是病容的俊脸上是微微的笑容,那姿态看着既不尴尬,也不害羞,可他的耳朵尖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
长孙皇后接过那张图,一看,也愣住了。
图上画着一个女孩,是巧笑倩兮的模样,说不出的灵动之美。
皇太子:“这是儿子在梦中所见之人。”
长孙皇后:“……”
皇太子微笑着,轻声与母亲说道:“适才我梦见自己在冰天雪地之中,有大雪怪要害我,一路上不断有漂亮的女子出现要我跟她们走,我正与人纠缠之时,画中的少女出现了,她什么也没说,那些雪怪和那个女人便不见了,周围本该是一片雪白孤寂的景色,忽然便是一片鸟语花香的好春景。”
长孙皇后:“…………”
皇太子看了母亲一眼,原本只是薄红的耳尖此时红的快要滴血,可若不留意他的耳朵,只看他微微含笑的淡定模样,仿若眼前的,只是一个俊逸风流的皇家少年。
他轻咳了一声清喉咙,然后笑着上前十分亲热地搂着母亲的肩膀,与长孙皇后说:“我记得早前的时候阿娘还在和父亲说日后为我选太子妃之事,我一直没想好自己的太子妃该是怎样的。不过,如今不一样了。”
皇太子:“阿娘,若我有太子妃,那么,她该是与画中少女一般的模样。”
长孙皇后:!!!!
此时,还不知道被自己坑了的苏妧在床上忽然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咕哝:“到底谁在骂我?”
贞观六年。
这一年长安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不过才十一月,大地已经银装素裹。月光似水,照得地面好似倒映着银光。
在秘书丞苏亶府中的梅树,有一树寒梅迎着风雪绽放,暗香自来。由于昨夜下了大雪的缘故,枝头上梅花的花瓣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似乎是要将冬天过早绽放的一抹艳色,锁在这冰雪之中永不褪色。
“吱呀”的一声门响,打破了雪夜的宁静,紧接着便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起——
“瑶奴,怎么还不歇下?”
房中点着地龙,暖烘烘的,室内点着一个年纪看着不过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女正趴在房中的软塌上,鹅蛋脸,明眸皓齿。她此时手中正执着一本书,头也没抬,声音爱娇地说道:“阿娘,再过一会儿,我白天——”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手中的那本书就已经被眼前的妇人抽走了。
她无辜抬眼,鼓着腮帮,委委屈屈的模样,“阿娘。”
妇人板着脸,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撒娇也没用,快睡。明日你的父亲休沐,你要早起去给他请安。”
少女闻言,“哦”了一声,乖乖躺到床上,她拉过被子到下巴的地方,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阿耶休沐,能带我出去到长安城外去看雪景吗?”
妇人望着她,笑得慈祥,“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闭上眼睛,我可就要守在这儿等你睡着了再走。”
少女:“……”
连忙闭上眼睛,本来就没有睡意,要是阿娘还在旁边看着,她大概能精神得连头发都竖起来跳舞。
妇人看着她乖乖闭上眼,帮她掖了掖被子,出门的时候,在旁边侍女待的地方叮嘱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去了。
少女见外面已经没有了声息之后,原本闭着的眼睛张开,有些无聊地翻了个身。
她叫苏妧,小名瑶奴。她到这世界已经将近三年,可有时候想起从前的事情,恍若是上辈子。可如果较真来说,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可以视为是生命的终结和重新开始,那么从前对她而言,是上辈子也没错。
如今这个地方,是大唐世界。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大唐,苏妧并不能十分确定,毕竟,她从中国古代史的教科书上知道的,都是一些重要大事。
所以苏妧并不能因为当今的大唐圣人是李世民,就能断定自己到了历史上的唐皇朝。但有个粗略的背景知识总比没有好,所以苏妧都当这个就是历史上的大唐。
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她就变成了苏妧,她的父亲苏亶是个朝廷命官,她有个长得明艳大方的娘,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说起这个,苏妧就要感叹一声,这古人嫁得可真是早,她的阿娘孙氏十六岁就生下了她。
穿越之后诸多不习惯,那些血泪史不提也罢,有个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却是她想提却没办法跟别人提的,提了她担心会被人当成妖怪。
就是,她会入梦。
这个技能一听似乎很牛逼,然而,苏妧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能摸到窍门,发现这个技能到现在已经半年,依然玩不转上天给她的这份大饼。
苏妧刚到大唐的时候,因为这具身体刚经历了一场大病,所以时常会梦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时候她在梦中是主导者,那是她自己的梦,有时候她在梦中是旁观者,那是别人的梦。但苏妧一开始入别人的梦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直到半年前的一个早上她去向母亲孙氏请安,孙氏说她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没出嫁的时候。
苏妧笑眯眯跟阿娘说真巧,我昨晚也梦到了阿娘还没出嫁的时候呢!
孙氏微笑,大概也是心血来潮,就跟苏妧说起那个梦。
孙氏所做的梦,听得苏妧目瞪口呆。
倒不是孙氏做的梦多吓人,而是苏妧发现孙氏的梦跟她的梦是一模一样的!
苏妧当时觉得世界都玄幻了,怎么会这么不可思议呢?是凑巧她所梦的,就是孙氏所梦,还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觉得自己是旁观者的那些梦,其实都是别人的梦?
自从听了孙氏的梦之后,每次苏妧梦到身边的人时,都会问他们有没有做梦,梦到了什么事情。
人都会做梦,有的人会记得自己所做的梦,有的人不会记得。从前苏妧对做梦这种事情并没有半点兴趣,可自从发现自己好像能进入别人的梦境这事情之后,凡是跟梦扯上关系的,她都忍不住去关心,简直快要走火入魔。
在她暗搓搓求证了好几次之后,苏妧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会入梦这个技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入梦,也不知道这个技能会给她带来什么,但既然有了这个技能,大概应该是有用的,只是她暂时还没摸索出来有什么用而已。
于是,这半年来,苏妧每天晚上都会练习一下入梦这个技能。
这夜她早早被孙氏催着睡觉,本来也想当个乖乖女,今晚就安安分分睡一觉,谁知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就着月色悄悄起床,点了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