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章 温馨回家路

女兵英姿 江心舟 7459 字 10个月前

这种明明是正大光明、却又不敢放肆去爱的压抑,冯垚相信,再不可能有别的男人会有这样的感受了。

谁让蒲英是这么特别呢?

不过,虽然冯垚对蒲英说了下午五点是最后的期限,他却也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就算英子来晚了,他也会让邮轮一直等着!

除非她是回不来了,那他就让邮轮离开,自己回去和她在一起——无论生死!

冯垚静静地站在栈桥上,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面小国旗,等着蒲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近处的枪声络绎不绝。

冯垚的心情,也像大风之下的地中海海面一样跌宕起伏。

终于,2个多小时之后,那辆中巴车又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一看到车子开过来。冯垚就激动地一步一跳地向着车子跑过去。

“嘎吱”一声,车子在他面前停住了,车上的人蜂拥而下。

还没等冯垚靠近蒲英,他就被20多条东北汉子包围住了。

他们围着他手里举的国旗,又是哭又是笑,还激动地轮流拥抱他,拍打着他的背,口中嚷嚷着:“哎呀,大兄弟,你是国家派来接应我们的银吗?哎呀妈呀。要不是你们呀,俺们揍得死在这里啊!谢谢你们啊,谢谢,谢谢……”

“不用谢!好的,好的。我很明白也很理解大家的心情!好了,大家控制一下情绪,快点上船,快点吧……”

在冯垚忙着应付这些因为获救而激动的同胞们的时候,蒲英一直微笑着站在人群外看着他。

两个相爱的人,隔着一帮疯疯癫癫的大老爷们,只能用眼神彼此问候。

你好吗?

我很好!

我刚才一直担心你!

我知道。别担心,我答应了你,就一定能回来!

28日下午17点08分,“韦尼泽洛斯”号搭载了2142名中国撤离人员,离开了码头。

此刻,天上阴云密布。海上依然刮着狂风,但是回望仍不时传来枪声和爆炸声的米苏拉塔,所有的中国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别了,米苏拉塔!别了,战乱和苦难!

我们要回家了!

夜深了。“韦尼泽洛斯”进入了地中海的中央。海面的风浪渐渐平息,天上的阴云也渐渐散开,渐渐有如钻石般闪耀的星星,出现在了夜幕中。

经历了几天风暴的地中海,今夜变得温柔起来。

不过,大多是第一次坐豪华邮轮的中国乘客们,在分批次地吃了船上提供的西餐之后,都无暇到甲板上欣赏这温柔的夜色,全都进入了酣沉甜美的梦乡。

甚至有人连吃饭都顾不上,就睡得叫不醒了。

跟船来接应的驻希腊大使馆的武官秘书小鲍,已经是第三次来到蒲英的舱室,想请她和冯垚去餐厅吃点东西。

可是蒲英无论怎么呼唤、推摇,都没办法叫醒冯垚。

他最后一个上船,把责任移交给小鲍后,就几乎站都站不住了,在被蒲英搀扶着来到她的舱室后,就直接一头倒在她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蒲英仔细一问小李等人才知道,冯垚这五六天来,除了头两天可能还睡了几个小时,后来的几天他都是太困的时候,才打个几分钟的盹儿,一天的睡眠时间绝对不超过1小时。

这下子终于完成了任务,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已经没有动力撑着了。

也可能,还因为最爱的蒲英就在身边,他心中再无牵挂,就这么放下了一切防御状态,放心而且安心地去会周公了。

蒲英虽然知道冯垚就是太累了,没有大事儿,但她还是不放心,就在房间里守着他,也不去吃饭。

后来,小鲍等人干脆将餐盘拿到了舱室,让蒲英等人自便。

蒲英早早地安排于婕吃了饭,在另一张床睡下,自己就坐在两床之间,守着这两个都没有心事、睡得跟孩子一样的成年人。

于婕睡得很沉很安静,冯垚却不时打着呼噜。

蒲英以前并不知道冯垚竟然会打鼾,想来是因为他的身体累到了极限,肌肉完全松弛的原因。所以,她一直守着他,一听到呼噜,就动动他的头部、或是推着他翻个身。

本来,蒲英猜想,冯垚从下午5点半睡到半夜左右,有可能会醒,比如肚子饿了之类的。

没想到,冯垚就一直没醒,睡得实在是太香了。

这一夜,蒲英就坐在他的床前,借着昏黄的壁灯,一直看着他的睡颜,不时用手轻抚他消瘦的脸庞和粗硬的胡子茬儿。

后来,她脱下冯垚的裤子,看到了那红肿青紫得不成样子的左膝,更是差点掉下了眼泪。

蒲英请小鲍找了个保温杯,倒上热水、包上毛巾,给冯垚热敷伤处。

冯垚在她折腾他的时候,依然没醒,只是在她给他热敷按摩的时候,似乎舒服地呻吟了几声。

蒲英的一颗心又酸又软,久久都睡不着。

她来l国,本来是为了给冯垚过生日的,没想到在这里呆了整整十天,竟然只有今天晚上,才能和冯垚这么亲密地待在一起,度过了完整的一夜!

3月1日清晨,困极了之后、趴在床头和衣而睡的蒲英,忽然被舱室外甲板上人们的脚步和喧哗声惊醒。

有人在喊:“什么声音啊?快出来看啊!”

蒲英仔细聆听,是隐约可以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她急忙打开舱门。

那声音顿时大了起来——“突突突……突突突……”,听着怎么有点熟悉?

周围舱室的门也纷纷打开,刚刚逃离了战乱之地的同胞,都有些惊慌地相互询问:“是什么声音啊?”

“听着,好像是枪声,也有点像炮声?”

“不会吧?我们不是在海上吗?怎么海上还在打仗呢?”

“走,快去看看?”

蒲英也跟着人流往甲板上走,还没走到呢,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喊起来——“是飞机!直升飞机!”

又有人问:“哪儿来的飞机?该不是来追杀我们的吧?”

“啊?不会吧?”

蒲英倚着栏杆,将身子斜出去,远远地眺望着海天之际那两架越飞越近的直升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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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邮船已经到岸,冯垚便连夜组织等候在“蓄水池”中交营地的人们,分批赶到码头登船。

钢铁厂的码头虽然远离市区,但也可以听到城中隆隆的枪炮声,而且感觉今日不同于往日——似乎特别的密集和频繁。

通常情况下,每天凌晨五、六点钟之后,那些枪炮声往往就会减弱一些,因为双方都需要休息吧。

可是在2月28日的清晨,枪炮声一直不停。

米苏拉塔的当地人,也纷纷离开家、驾车逃亡。大概,他们也知道了昨晚嘎达飞的电视讲话,感觉这座城市危险了吧。

天色大亮之后,钢铁厂近处也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对正在撤离的中国人造成了威胁。

冯垚守着电话,关注着每一批次送工人的车队以及从其它地方赶来的单位的动向,并不时叮嘱他们开车时小心一些,不要和外逃的市民发生碰撞或是摩擦等意外事故。

就在这时,中交营地的临时负责人打来电话,慌乱地说:“冯助理,不好了!我们这边出大事了!”

“怎么了?”冯垚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

“一伙儿当地人把我们的营地包围了,拦住了我们的车队,要抢我们的车!我们现在已经没办法出去了……”

中交营地因为昨天2千人的大转移,本来就不剩几辆车了,如果再被人抢走,那些等在营地里的人,势必无法穿越还在到处打冷枪的城区,赶到码头来登船!

难怪营地的负责人会这么着急了。

冯垚知道,这种关键的时刻,底下的人可以慌,自己万万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声音,说道:“你先别急!首先。不能让他们冲进营地,不能让他们把车抢走了!——这一点,你能不能做到?”

“这我能做到。”那边的营地负责人似乎有了主心骨,声音也定了下来。

“好!你可以先试着和他们谈判协商。看能不能给他们点钱或是东西,包括工地的设备机械都可以,反正只要不让他们把车抢去,一切好商量!如果钱款不够,你们几家中资企业的老板先凑一凑、垫一垫,回去国家给报销!——这,你能做到吗?”

“能做到。”

“好!最后,如果谈判不成,你也别着急!我这边也会找治安军想办法的。”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稳住了营地那边,冯垚马上打电话找卡曼上校。

卡曼接到电话后表示。他会派人过去看看,帮忙驱散闹事的人。

另外,他也告诉冯垚一件事,大使馆拜托他的手下护送的撤离人员,已经顺利绕过了政府军的封锁线。抵达了米苏拉塔城郊他的司令部。

冯垚回话道:“那就麻烦你的手下,把他们送到码头来吧!谢谢你了,我的朋友。”

不久之后,中交营地打来电话——那伙当地人拿了钱,在治安军赶到之后,就散去了。

治安军还带来了十几辆运兵大卡车,说是要帮助他们运人。

负责人估计。以营地的车辆再加上这些军车的运力,完全可以将营地里的人一次性全部送到码头。

冯垚听到这里,大为振奋,马上让营地负责人把握机会,立刻行动。

半小时之后,一列长长的混合车队。在治安军的开道和护送之下,抵达了钢铁厂的码头。

当工人们开始下车的时候,冯垚才发现他们个个头戴工地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特别是——右臂上都系了一根和各自单位领队手中旗帜同色的红、黄、蓝、绿等颜色的布条。

营地负责人说。这样穿着打扮可以让所有的人行动一致,也不致于走乱了、走散了。

冯垚对负责人的这个创意大为赞赏,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好!那就快点组织工人们登船吧!”

“明白!”

负责人和各单位的领队,以及小李、小郭等人,手中拿着某中资公司贡献的对讲机,开始了现场指挥。

码头、栈桥、广场等地,不时可以听到这样的指令飘荡在风中——“长江岩土,开始登船!”“连云港,跟上!”“中铁十一局,下车后到这里集合!”……

整个码头虽然一眼看去都是热闹,却秩序井然,彩旗飘扬,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大型运动会的入场式。

就在此时,一队由三辆面包车和两辆军用越野车组成的小型车队,缓缓开到了码头,在人群不远处停了下来。

正站在广场高处指挥全局的冯垚,远远看见了这支车队。

他猜测这应该就是大使馆送来的撤离人员了,不过还是用对讲机呼叫道:“小李!小李!你去西边看一下那个新来的车队,问问他们是哪个单位的,有多少人?”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却传来了一个严肃的女声:“报告总指挥,我们车队一共42人,包括大使馆撤离人员6人、中土公司总部5人、留学生22……”

冯垚刚听到这声音,就猛地转过了头。

远远地,他只能看见那车队旁边站了不少人,男女都有,人影重重,看不清具体的人。

他又拿起了对讲机,激动地说:“英子!你,你怎么来了?”

“是王大使、梅武官,让我护送大使馆和首都地区的最后一批撤离人员,到你这儿上船!跟你一起撤离!”

蒲英终于也绷不住了,声音不再严肃,而是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还有心情调侃道:“没想到刚一来,就看到你站在高台上指挥的样子——你怎么老是这么高大上啊?”

冯垚早已拔腿向车队快步走去,边走边问;“你不是在拉斯杰迪尔口岸帮忙的吗?”

“是梅武官让我跟着卡曼的人一起回使馆的,因为……”

蒲英本来拿着小李的对讲机,一直笑着在讲话,但当她看清楚冯垚快跑的样子后,就笑不起来了。

她松开按住对讲机说话按钮的手指,扭头问小李:“他的腿,怎么回事?”

“昨天为了挡住船方的舱门,把腿夹伤了。”

“严不严重?”

“……还好吧。没见他休息过……”小李说的有些心虚。

蒲英马上对着对讲机说:“你站住!别动!我过来!”

然后,她将对讲机扔给小李,反手拉着跟自己寸步不离的于婕,快步向冯垚跑去。

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蒲英的脚步也越来越沉,心越揪越紧。

冯垚没有站住,尽管腿脚不便,还是努力地向着蒲英快步奔过来。

蒲英着急地向他挥手,大喊:“你站住!不许动!”

这回,冯垚听见了,也忽然明白了什么,便停了下来。

他看着蒲英牵着于婕,很快就跑到自己面前的两步之外,停下了。

蒲英的身体一动不动。眼珠却上下左右地围着冯垚转了一圈,然后猛地把头转向了侧边。

冯垚看得到蒲英的嘴角紧抿,腮帮子更是绷出了一个硬疙瘩,脖子上的筋脉都变粗了。她的眼睛也紧紧地闭着,想来是在忍住眼泪。

“姐姐。你怎么了?”于婕忽然在后面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