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一手捧着花球,一手轻轻搭在冯垚肩头,微扬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冯垚。
冯垚被她眼神中的柔情蜜意吸引着,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
冯冰发现不用自己调度。小两口就已经进入了状态,窗外的斜阳光线也是灿烂而不失柔和,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她当即举起了相机了。
不料,就在她的手指刚刚按到快门的时候。一阵雄壮的进行曲突然响起,正在情意绵绵的小两口都被惊得震动了一下。
原来是冯垚的手机响了。
看到冯垚接听电话后变得越来越沉重的脸色,冯冰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好的,我知道了。没问题,我会准时赶到的。”
冯垚挂断了电话,却站在原处,低头沉思起来。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因为大家都听出来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终于,冯垚转身走向蒲英,握住了她的双手之后,才苦涩地说道:“对不起,婚礼要延期了。”
蒲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惊慌,镇定地问:“怎么回事?”
冯垚解释道,刚才是外交部领事保护中心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刻返回l国。
就在半天之前,即当地时间午夜。l国的邻国e国发生政变。e队宣布解除一年前民选的总统,引发了有强烈宗教色彩的穆斯林党派和军方的武装冲突,政府职能陷入瘫痪。首都街头已经发生了出现了打砸抢烧的骚乱活动,社会秩序陷入了混乱之中。
接到驻e国大使馆的情况汇报后,中国外交部马上决定成立以领保中心为核心的撤侨行动小组,对滞留在e国尤其是首都地区的1万多中国侨民,展开紧急救援和撤离行动。
e国的武装冲突情况还不明,但是民航发来的消息是,e国首都机场的国际航班已经停止了进出港。
在这种情况下,l国作为和e国陆地接壤边境线最长的国家,自然成为了撤侨首选的通道。
外交部明天清晨就要派出一个特别小组,飞往e国指挥协调撤侨工作。
冯垚得到的命令是,立刻返回北京,明日跟随外交部的专机飞往北非。
听完冯垚的叙述,蒲英低下了头。
苗苗暗自叹气:英子的婚事,怎么这么好事多磨啊?
冯冰也很心疼英子,但这事儿又不能怪儿子!要怪就怪e国的人,好好的闹什么政变吗?就不能晚一个星期再闹吗?
冯垚见蒲英的神色黯然,心里也是不好受,可是军令如山,e国那边的同胞们正需要帮助,他真的身不由己啊。
“对不起啊,别难过,等我那边忙完了,回来再办婚礼,啊——”冯垚搂着蒲英,轻声哄着她。
“不用!”蒲英却抬起了头,平静地说:“不用延期!不是有很多军嫂,也遇到过婚礼举行时,丈夫却要去执行任务的情况?听说,有些军嫂就是一个人披着婚纱,如期举行的婚礼。她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冯垚却猛地将她搂到怀里,低吼了一声:“不行!我舍不得让你那样!”
“没事的。你看,你都已经给亲友发出了邀请,他们都准备好了车票机票,甚至都已经在往这里赶来的路上了!这个时候,再取消婚礼,多不好啊?”蒲英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抚着冯垚的背,声音却依然坚定。
“没什么不好的!我宁愿一个个打电话去给他们赔礼道歉,就算是把他们都得罪了,我也不愿你一个人举行婚礼!让你受那么大委屈,绝不可以!”冯垚的声音比蒲英还要坚定。
“不会的,”蒲英捧着冯垚的脸,深情地说:“你对我这么好,都要把我宠上天了,我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傻瓜……”冯垚摇头,“那些根本都不够,你本来就值得更好的……”
最终,蒲英还是没能拗得过冯垚,再加上冯冰和苗苗也支持冯垚,这婚期还是只好延后了。
事情说定了,冯垚就立刻启程赶往省城,赶晚班飞机直飞北京去了。
两人连话别的时间都没有,冯垚在上车前再次表示,等那边安定了,就回来重新操办婚事。
蒲英说道:“好,我等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看着冯垚的车绝尘而去,蒲英也有点想哭,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她不是两岁的靓靓,她是已经二十五岁的英子,是即将嫁给冯垚、成为能和他比肩的妻子的蒲英。
这段婚姻中,无论是甜蜜还是风雨,她都像苗苗一样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而刚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开始而已。
蒲英自从回到特战旅就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给女兵们开设一个新的训练课目——学会带小孩。
她觉得,这不仅是一项重要的生活技能,而且从战术技能的角度上看,也可以归入化妆侦察课的范畴,说不定将来执行特殊任务时就会用得上。
蒲英还想在女兵的执勤排班中,再排出一个专职带孩子的岗——没事的时候就参加正常训练,队里谁家的小孩有病或是有什么问题,或是幼儿园老师无法照看时,就由值班的女兵负责照顾。
这个计划听起来似乎有些儿戏,可是刚调到作训处当参谋的史香玉大姐,却对蒲英的方案抱着支持的态度,认为这是个创新,也很适应队内的实际情况。
参谋长孟老虎听了两人的汇报后,挠了半天头,最后还是说道:“你们都觉得可行,那就试试吧。”
蒲英知道,无论是什么技能课,基本上都是由教员理论讲解和学员实际操作两部分构成。
她本来打算和本部幼儿园合作完成这个训练项目,但是等她去实地考察了一番后,就觉得原来的想法行不通了。
虽然幼儿园的硬件设施还是不错的,但园内的幼教老师们大多是由随军家属担任,根本没有几个是正规幼师毕业的,水平明显比她曾经接触过的军理工示范幼儿园的老师们差远了。
蒲英想要找的教员,却是要比幼儿园老师还要高层次的专家,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了送上门来的田苗苗身上。
她知道,田苗苗这个豪门少奶奶一定认识一些早教幼教机构和专家,再说她本身也有育儿经验,所以就拜托她帮忙邀请几位专家来这里给女兵们上课。
田苗苗本来就是个热心的,靓靓的遭遇也让她对部队的小孩充满了同情心,所以她满口答应了蒲英的要求。
说完了正事,苗苗也调侃起蒲英来。“英子,我看你是越来越有贤妻良母的范儿了!这还没出嫁呢,就想着以后怎么带孩子了?对了,先说好啊。你将来要是生个女儿,就给我们家轩轩当小媳妇哈!”
“你是——白日做梦!”蒲英断然拒绝了苗苗的无理要求。
“为什么?”苗苗很意外,“我们家轩轩哪里不好了?”
“轩轩是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他的老妈,就太花心了!”
“我花心?你给我说清楚咯!”苗苗瞪圆了大眼睛,扭住了蒲英的胳膊。
“嗬,你这么健忘啊?几天前,是谁说要和郭子结娃娃亲的?你有了靓靓还不够,还想惦记着我女儿啊?休想!”
“嘿嘿,”苗苗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话。讪讪地说:“这不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吗?”
“滚——!别把跟你家靳明的那套商场法则,用到儿女婚事上来。”
“哎哟,你还真的错怪我们家靳明了!他到现在,也没学会那些尔虞我诈的商战招数!这不——现在都被套牢了。正焦头烂额呢!说不定,他都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呢!”
蒲英急忙关心地问:“怎么回事?靳明的生意出问题了?”
苗苗解释道:这几年,靳氏家族企业除了继续在国内发展,也开始涉足国外市场。靳明作为家族第二代中唯一的男丁,自然成了走向海外的主力。
由于不了解外国复杂的政策和法规,又受到奸人的算计蒙蔽,更赶上了当地的经济衰退。靳明在欧洲尤其是在希腊的投资受到了重挫。
他所入股或买断的酒店超市等物业,市值都严重缩水,从而使家族企业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靳明的父亲虽然教训斥责了靳明一通,却并没有让他放弃海外市场。因为靳父相信,希腊的旅游业还是大有可为的,那些物业资产也有可能起死回生。
所以。靳明现在基本常驻希腊,想方设法盘活那边的生意。只不过受到整体经济大环境的影响,起色还是不大,只能惨淡经营而已。
这样一来,靳明和苗苗就成了事实上的两地分居。
靳父为此曾和苗苗谈过话。希望她理解自己这么安排的苦心。因为如果靳明这次能从失败中重新站起来,对他的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过去靳明在国内,一直有父辈的扶持照料,生意虽然做得顺利,但那并不是他的真本事。如果靳明能在国外举目无亲的环境下,还能自己重新振作起来,那靳父才会放心地退休,将家族企业全都移交到靳明的手上。
苗苗自然也明白以靳明纯良的个性,作为丈夫和朋友无疑是极好的,但是作为商人就不合格了,所以她完全支持公公对靳明的这番砺炼。
至于公公担心的自己会因为和靳明两地分居而有怨言,苗苗笑呵呵地表示有儿子陪着她,这完全不是问题。
苗苗倒也不是说大话,因为她在嫁给靳明之前,就已经对豪门少奶奶的生活想得很明白了。
谁都喜欢钱,谁都希望自己有钱,但是像靳明这种有钱到要负责那么一个大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肩负着成千上万员工的身家利益的时候,有钱也并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了。
生意顺利时还好,不顺或是破产时,他们可能还不如穷人过得好。
所以,苗苗在嫁给靳明时,就做好了跟着他既能过穿金戴银的日子,也不怕吃糠咽菜的心理准备。
现在靳明不过是略有挫折,苗苗表示这还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品质。
蒲英听完之后,安慰苗苗道:“虽然我不太懂经商,不过我知道经济危机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你要相信靳明这次一定能撑过去。”
“我当然相信了,不然也不会整天这么没心没肺地带着轩轩到处玩了!哦,对了,我过来这几天光顾着陪靓靓了,本来是说来帮你筹备婚礼的——哎,你那边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