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怎么感觉他的语音有点耳熟呢?
难道他学习汉语时,是模仿了国内的哪个著名播音员或是演员?
反正我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声音?
在蒲英略一迟疑的时刻,鸠山平夫放肆地笑起来:“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你又不是佛学院的人,凭什么来管他们的事儿?”
看来我躲在小厨房,这个鸠山一直没有发现我。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蒲英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是不是佛学院的人,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鸠山走上前两步,用手招呼着那几个有退散意思的喇嘛,“你们别管她!我怀疑她是中国政府派出来的暗探,假扮成尼姑,跑进佛学院来当卧底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蒲英仰头哈哈大笑了两声:“真是好笑!你怎么不去对美国政府说,李小龙成龙和李连杰,都是中国政府派到美国好莱坞当卧底的暗探呢?会功夫的中国人,就是暗探间谍吗?”
鸠山面上一窒,却又强词夺理地说道:“就算你是真的尼姑,你对同门师兄不敬,也是不对的!”
“哼!我是受了钦泽大师的嘱托,来带这几个不肖子弟回去的!”
蒲英又转头对那几个喇嘛说道:“钦泽师父已经被你们气得吐血了!你们要是不想气死他,就赶快回去!”
钦泽在年轻一代的威望和人缘都非常好,几个喇嘛相互看了看,又听到那号角声吹得很急,终于都转身离开了。
鸠山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舒展了眉头——反正他刚才已经录了不少内容,也足够爆料了!
他马上检视起手中的摄录机来。
本来正要开步走的蒲英用余光看见了他的动作,心中不禁一凛。
她马上问旁边一位看着像政府官员的人;“他是记者吗?有拍照的许可吗?”
“不是。”官员摇头。
“那你怎么不管?”蒲英怒视了他一眼。
“呃……”官员一时无言以对。
蒲英不再理他,大步向鸠山走去。
“你想干嘛?”已经听到她刚才问话的鸠山后退一步,将摄录机藏在了背后。
“请你把刚才录的东西删除!”
“你不觉得你一个小尼姑,管得太宽了吗?”鸠山觉得眼前的这个觉姆太好笑了,不禁笑出了声。
一个出家人,当然不该理会俗家的事情,尤其是“外宾”的事儿。
但蒲英本来就不是真的尼姑。
一到关键时刻,战士的本色就按耐不住地从她的伪装之下,喷薄而出。
她又上前了一步:“我再说一遍,这是中国的土地!你的自由和权利,都要受到我国法律的约束!请你把刚才拍摄的东西删了,不然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鸠山被她步步紧逼的气势压得又退一步,恼羞成怒地说:“你又不是警察,管得着吗?”
“只要我是中国人,就管得着!”
最后一个字出口,蒲英的一手已经扣在了鸠山藏在身后的手腕上。
正当她顺势要去扭对方的手腕,让他的摄录机脱手时,却感觉自己的脚下被人一绊,伸出去的手臂也被人拽了一下,整个人的重心不稳,就要向前扑倒。
居然是个练家子!
蒲英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日本翻译官。
武警战士还是晚了一步,没能及时阻止三名僧人的死亡。不过,山上那五名不救人、只顾着围观拍照的年轻僧人,都被抓了起来。
但是,天葬台山崖之下,围观人群的秩序却越来越混乱。
一些刚才被人群挤散了的人们,正在大呼小叫地找寻着自己的家人。还有不少妇女儿童,被僧人坠崖的惨景吓坏了,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哭号着。更有很多人不知所措地呆立不动,或是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跑。
政府的行政人员这时也反应了过来,配合着现场的武警,开始组织人群疏散,在山崖下的现场设置警戒隔离带。
佛学院院长、丹增活佛等高僧长老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都一致同意取消法会,并命令所有的僧众离开山崖下,马上返回佛院沟。
这时,有数名青年喇嘛却趁着混乱,跑去围住了日本佛教代表团的人。
他们大声叫嚷着的口号,还忙着向外国和尚解释着刚才那三名藏人的动机。
由于他们的动静太大,终于引起了本已悲痛到极点、几乎陷入痴呆状态的钦泽师父的注意。
他立刻就要站起来,不料身子却晃了一下。
幸好蒲英一直在旁边,赶紧扶住他的胳膊,帮他站稳了。
钦泽只觉头晕得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也一阵阵恶心。
但他依然忍着难受,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那边的几个僧人,示意蒲英:“快,扶我去,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败坏我们的名声!”
蒲英一边扶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一边关切地说:“您慢点走,别着急!小心急坏了身体!”
钦泽努力向前迈着大步,嘴里还说:“我没事……”
不料一句话没说完,他就低头“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黑红的鲜血,同时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蒲英反应也快,一个侧身,双臂一起用力。才堪堪扶住了钦泽师父。没让他栽倒在地。
她发现钦泽师父面如金纸。表情痛苦,便劝道:“师父,您就别管他们了。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吧!”
“我不要紧……”钦泽一说话,感觉喉头又涌上来一股腥味。
他闭上眼,硬生生地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虽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乏力,钦泽还是推了一下蒲英:“你,你去,去阻止,他们!”
蒲英不禁有些为难,“您都吐血了,我还是先送您去找医生吧!”
钦泽只是摇头不许。
两人不禁僵持在那里。
正在此时。甲日才仁坚赞就像及时雨一样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怎么了?”
蒲英扭头看见他,眼睛不禁一亮,忙将手托着的钦泽的一只胳膊转移给他,“你来得正好,快送师父去找医生!”
“啊……这么多血!”才仁坚赞看到钦泽胸口的一大滩血后,不禁惊叫了一声。
“快点去!我看见河滩那边有辆救护车!”
蒲英说着话已经转身跑开了。
才仁坚赞不放心地大喊一声:“你去哪儿啊?”
蒲英没有回答,一边分开人群,一边大步向着日本佛教团那边跑去。
其实,政府接待部门的官员也极力想阻止那些年轻喇嘛们靠近外宾,但是他们只有两三人,根本挡不住对面的六七个人。
赶过来的两三名武警,对着喇嘛和外宾的身份又有些束手束脚的。只要喇嘛们没有过激行为,外宾没有要求保护,他们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分隔他们,更不好将喇嘛们架走。
日方的几位年纪不小的僧侣倒还好些,虽然他们也在用眼神鼓励着这边的喇嘛们多说话,但都还安安分分地站着不主动靠近。
只有那个叫鸠山平夫的翻译最是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