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落下,今夜的月再次缺了一个口,却依旧能照亮这临都大大小小的街道,只是今夜的风有些冷。
天牢外面,寂静一片,偶尔能闻到几声狗吠,天牢门口守卫的士兵也不多,一切显得风平浪静。可是,天牢外面一处高楼上,一身血衣的男子被捆在柱子上,他蓬头垢面,又因为是夜色,看不清楚容貌。
不远处黑暗的角落,三个身影小心移动着。
凰非漓一身夜行衣,看着那高楼上绑在柱子上的男人,看着那染血的衣,顿时心如刀绞,大哥——
本来她还犹豫着要不要等箫风瑾回来之后再说,可是下午的时候,临都城就传开了,前凰国太子妄图刺杀摄政王,在摄政王府外面,被王府的府卫给抓住。皇上有命,此等逆贼当诛,现如今将他绑在柱子曝晒三日,三日后问斩。也让百姓们看看,这就是逆贼的下场。而先前所说的凰国九公主被抓的事情也没再提起,仿佛是弄错了一般。是抓到了真正的凰国太子,所以凰九公主被抓这种假的消息也不用再捏造了吗?这样一想,她如何还能坐得住。
就月无双所说,昨日大哥的确是去刺杀燕风扬了,这般被抓之后,铁定是会被处死,她一定要救他出来。
身旁,月无双看着高楼上的人,眼底闪过一抹思量,忽而冲着身旁的凰非漓说道:“你先别急,静观其变,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躲在暗处不要出来。”他也不知道带她出来到底对不对,可是又拒绝不了她,又怕她自己行动。
青荇也跟着小声说道:“小姐,你不会武,太子殿下有我们救就好,再说,今日更多的是过来调查情况,确认那位是不是太子殿下。”这种时候,小姐怕是无法冷静,所以有些话她不得不提醒。
凰非漓点了点头,是啊,先确定是不是大哥再说!她凝眸看着高架台上的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都是静默一片,没有任何动静,此番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月无双提议,由他去一探究竟。
月无双的武功出神入化,轻功更是高绝,这一点凰非漓知道一些,只嘱咐他小心。
月无双看了周围一眼,忽然掠了出去。
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朝着那架着人的高台腾空而去,凰非漓心中紧张急了,紧握着手,祈祷着,不要,千万不要是大哥。
高台之上,月无双稳定了一下身体,看着不远处绑在主子上身穿囚衣的男子,这身形跟凰启差不多,他不由走了过去。掀开他的发,看着那满是鞭痕的脸,依稀能看清楚他的轮廓,真的是他,看着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他心下一惊,低喊一声,“阿启?!你醒醒!”
临都城三十里外的一个山坡上,已是下午,天上多云,阳光并不算太强烈,一身雪衣的男子迎风而立,他单手背负,一身风采如云端高阳一般,璀璨夺目,俊脸上冷沉肃静,深邃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他对面,一个年迈的和尚站着,正与他说话。
“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敢找我,我会杀了你!”箫风瑾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和尚,竟是那慧云大师,他眼底的杀意陡然扬起,声冷如冰,那眼神寒冷到了极点。
慧云大师面色安详,丝毫没有惧色,看着箫风瑾叹息说道:“你身上杀伐之气太重,于你而言并不是好事。”
听着这话,箫风瑾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最终凝集成冰,他瞟了慧云大师一眼,冷冷说道:“我杀戮成性?我为何这般,你清楚。”那些过去的万劫不复的日日夜夜,时常在午夜梦回之时侵袭入脑海,恨吗?呵,他早忘记了什么是恨,该有的只是杀伐,杀,杀,杀!
慧云大师摇头,低念一声佛法,再次说道:“如今天下将乱,受苦的最终只是黎明百姓,老衲是为天下苍生求施主一念仁慈。”
“仁慈?那是什么东西?天下苍生与我何干?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箫风瑾俊逸的脸上愈发冰冷,冷笑说道,“你不是已经找了燕玖墨吗?你该去求他才是。”
“若你能放弃凰女,一切自然不必说。”慧云大师深深的看着箫风瑾,“否则……”
“放弃她?不可能!”箫风瑾瞳孔微紧,周身一股磅礴之气顿时扬起,那声音霸道威严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利用她引得那些人觊觎天下,觊觎她,这一点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告诉你,若是没了她,我不介意毁掉这个天下。”忽而他嘴角划过一丝嗜血的笑容,“就是不知道这场杀伐盛宴是否比得上传说中的五百年前那一次。”
“你不能!”慧云大师的声音陡然加重,那灵慧的双眼猛地瞪大,沉沉的看着对面被杀意包裹的男子。
“不能?”箫风瑾眉眼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之色,“那我们不妨试试看,从现在开始你若再妄想动她,那我定然会奉上一份份大礼。”他眼神一横,他向来说到做到。
看着箫风瑾俊逸的脸上那冰冷无情的神色,慧云大师的身体不自觉的颤了颤,眼前这个男子真的长大了,再不是从前任人欺凌的少年了,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掌控一切了。
“想不到最后都错了,都错了。”良久,慧云大师叹息说道。如果早知道会是如今这般情景的话,他当初也不会那样做了。
听着这话,箫风瑾冷哼一声,“我倒是要感谢你。”若从前百般苦痛只是为了遇见她,那么他甘之如饴。所以,哪怕以后,她无法原谅他,他也认了。
慧云大师看着箫风瑾那冷峻的容颜,忽而问道,“你当真不想要这天下?她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诸多的麻烦,而且北疆那边很快就会有行动了。”此番他的语气已经换了,不再是从前慧云大师那种云高雾远的语气,倒像是世俗中人。
“若她不在我身边,这天下要着又有什么用?从来,我都不屑这天下,这天下于我而言抵不上她一颦一笑,这种心情,大师应该很明了才是。”箫风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似是在暗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