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空澜沧的背影,秦胜阳心头怒意更甚,他一个尚书竟然敢对他这个左相不敬,当真是反了天了,他怒骂一声,“果然是个市井无赖,一点规矩都不动,哼!”
前方,司空澜沧的身体忽的一顿,他微微偏头,声音骤冷,“市井无赖又如何?有些人不还是得对我俯首叩拜?倒是左相,你的脑袋又能在头上呆多久呢?不过留着也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有机会对我叩首呢。”说着,他抬脚离去。
秦胜阳双眼怒瞪着前方的人,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御书房内,凰非漓垂首站在下面,隐约中他能感觉到从上方传来的怒意。
燕玖墨看着下方那躬身站立的人儿,心头虽然是生气,终是忍了下来,“免礼赐座吧。”
凰非漓如临大赦,连忙说道:“臣站着就好。”说着,她抬起头冲着燕玖墨笑了笑。
那笑容纯真烂漫之余更像是冬日的阳光一般,暖暖的。燕玖墨心神一滞,方才心头的恼意此刻是荡然无存。
“你还笑的出来!”燕玖墨笑骂道,“真当虞城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说到这里,他眼底瞬间换上了担忧之色。
凰非漓抬起头,笑着说道:“自然不是,可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臣是燕国臣子,自然要为燕国分忧。其实就算是去了虞城,也不一定会感染瘟疫,更何况,只要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就不会有危险了。”
“你啊,总是将事情往好处想。”燕玖墨想要责骂她,此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自然是希望她能平安无事的,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让她有事。
凰非漓微微点头,拱手说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说来臣打算后天出发,到时候怕是没有时间来向皇上辞行了,今日就当是向您辞行吧。”
“辞行的话,先不急。”燕玖墨眼底掠过一丝深意,他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凰非漓身前,看着她清秀的眼睑,低声说道,“在此之前,朕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凰非漓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好像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似的。
聊了一会儿,凰非漓便离开了,燕玖墨也重新回到了龙椅上,这时,高见走了进来。
“让你准备的事情,准备妥当了吗?”燕玖墨抬眼看着高见说道。
高见当即说道:“回皇上的话,已经准备妥当了。”
燕玖墨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就等明晚了。只是,今日之事,风瑾他是在针对夏离吗?他眉头舒展,这样也好。
箫风瑾停在原处,抬眼看着凰非漓,清俊的脸上划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你觉得本相会帮你吗?”
看着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仿佛是能包容世间一切的浩瀚,深不见底的心思下面,到底掩藏的又是怎样的秘密!
若说这世上最光明的便是太阳的光亮,那他所代表的应该就是世间最深处无法救赎的黑暗吧。
你觉得本相会帮你吗?!多么熟悉的字眼,多么熟悉的语气,凰非漓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是啊,他怎么会帮她呢?那一晚在定远寺上,他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他说过,他想要她在他眼前消失。可是,她还是想将这一切归功于他。
“右相!”凰非漓张了张嘴,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真的那般令你厌恶?”
厌恶?箫风瑾双眼微眯,看着眼前那神色黯然的‘男子’,他忽的嘴角一扯,“难道你身边的人没有告诉过你,你是多么令人讨厌吗?就连你的亲人都不想再见到你,哪怕有关于你的名字,甚至都没有人愿意提起,只怕沾了晦气!”
凰非漓身形不觉颤了颤,脚步更是不自主的向后退了退,看着眼前那一脸冷笑的男子,是啊,他说的没错,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父皇母后甚少见她,后宫中人甚少提她的名字,就连族谱上,都没有她!是啊,这就是凰国九公主的命运。
“这世上的人厌恶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也或者说,随便一句妖星降世,破国乱世,便会将一个人打入地狱。从此之后,再无人敢靠近半分,那些冷漠,冰冷全都砸向他。地狱,黑暗,呵,沉不沉沦又有何妨。只要主宰了,便再无人敢置喙半句。”箫风瑾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看着眼前的男子,凰非漓手不觉紧握,他的眼神再不似从前的淡漠,而是锐利的像是尖刀,直直的刺向她的心底。他心里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愤懑,能让他将这世事看透,说尽。他说的没错,这世上的人人云亦云,流言蜚语更胜酷刑,能将一个人逼入绝境,毁人一生!可是,总有一些人,能够将黑暗化尽,像是温暖的阳光暖人心田。
“右相,有些时候,我们或许应该学会相信!”凰非漓忽然说道。
相信?!她是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吗?箫风瑾嘴角微勾,唇边泛起一丝戏谑之色,“看来你还是太天真了。”
天真?凰非漓眉眼微动,是啊,她一直都很天真,不然怎么会相信大哥的话,父皇母后会放她出去。不然怎么会相信眼前这落入地狱的男子会有回头的一天,可是她想这样相信,相信他,更是相信自己。
“难道在右相心中从不曾有过半分的温暖吗?哪怕只是一瞬间。我愿意相信,愿意承认自己需要这些。那右相你呢——不,该是箫风瑾,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又是如何?”凰非漓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跟他说话,或许说的直白才是最好。
箫风瑾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不是右相,是箫风瑾自己的想法!听着这话,箫风瑾不觉看向了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他清俊的脸上闪过一缕寒光,他嘴角忽的一牵,忽的说道:“看来你还真是不了解这件事,本相最讨厌喜欢悲天悯人的人了,你这样的人,就该消失。”说着,他一抬手,身后叶清玄会意,推着他向前。
她就该消失?!凰非漓心底一股寒意升起,她错愕的看着从自己身前经过的男子,那冰冷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如此,他们之间是做不得朋友了。
那雪白的身影越走越远,凰非漓蓦地舒了一口气,看来她说了半天,他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不过,刚刚他说他没有帮她,又是什么意思呢?他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就在凰非漓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高见走了过来,冲着她说道:“夏大人留步,皇上召您去御书房。”
凰非漓一愣,燕玖墨召见她吗?是啊,也是该与他解释一番,此去虞城,生死难料,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否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