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左眼像是被人硬生生挖去一般,空空如也,眼睛周围有三道明显的伤痕。
“那家伙就把我摁在地上,挖出我的一只眼睛吃掉了,我算幸运的,还有一个倒霉的被直接挖出了心脏,刚挖出来的时候他那颗心血淋淋的,还在跳呢,我记得他当时就死在你那个位置。”
王海波像一根弹簧,从地上一下子跳了起来,眼睛死死看着脚下地面,“那位前辈就是在这里被挖出心脏!”他忽然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如此血腥恐怖的事情,仅仅是听说亦是让这年轻的新兵恐惧不已。
这些老兵看着新兵王海波那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时。
“你们这些王八蛋又在吓唬新兵,把这些娃子都吓跑了谁来打仗?有种的把你们儿子送前线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孬种。”
说话的是一位连长,他听到笑声走了过来,走路的样子很奇特,一只腿拖着另一只,步点机械而缓慢。
这些老兵一看连长来了,纷纷从地上坐了起来。
“连长,这可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好酒,最后一壶了,要不要喝一口?”那姓周老兵问道。
连长很爽快的接过酒壶,咕隆隆灌了几口,“嗯,确实不错。”连长用袖口抹了一把嘴唇说道。
“早点让这新兵蛋子知道战争的可怕是好事情,但是也别吓着他,你们当初那怂样比他也好不到哪去。”连长正色说道。
这些老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目送着连长以他那奇特的步子走远,眼神中充满敬意。
“连长他?”新兵周海波看着连长奇特的步伐问道。
“连长可是真汉子,他那条腿被敌人啃了半截,伤口已经感染了,军医也没有办法,连长硬是拿刀自己把腿给砍了下来,连哼都没哼一声。”姓周老兵无不佩服的说道。
周海波的眼睛定格在连长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如何也不能平静,这世间竟有如此强悍的男人,他忽然明白了这些老兵为何如此服从连长的管理。
“小子,忘记你在新兵训练营里学的那一套吧,战争可不是小孩过家家。”那呆着眼罩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
天已经黑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出人意料的是那些神民今天竟反常的没有发动进攻。
这就像是心里一块悬空的巨石,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心情,不安的气氛渐渐在军中传递。
难道神民放弃进攻黑风谷要塞了吗?
黑风谷要塞。
西域草原通往内陆唯一的通道。
风流公爵罗斯站在要塞顶端观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谷,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随风轻摇,即使是在艰苦的战场,罗斯公爵那份优雅和洒脱依旧。
在他的身旁是十几名副将,这其中就包括草原战神胡图斯和沙漠战神周树生。
沙漠和草原都已经沦陷,两大战神带着残余的部落退到大陆核心地带,这些一向自由散漫的部落首领并不喜欢双月帝国,一直以来和双月帝国保持着敌对。
冬月帝国很大度的接受了这些来自西域的难民,无偿的给他们提供住所和食物,这种慷慨的举动让这些淳朴的西域汉子很是惭愧,在两大战神的带领下,草原和沙漠的战士们加入了黑风谷要塞的军队,心甘情愿为冬月效力。
这些西域的战士本就勇猛无比,再加上对侵占自己家园神民的无穷恨意,很快就成为了守卫黑风谷要塞的一只主力军。
一年了,在罗斯公爵的率领下,这只铁血雄狮硬生生将数十万神民挡在要塞之外,没让他们向内陆推进哪怕一步。
这期间付出的艰辛和汗水常人难以想象,上百万的战士将自己的骨灰永远留在了这里,负责统计战损的军官甚至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更别提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战争的伤痕是巨大的,一波又一波来自大陆各处的军队不停地向这里开拨,很多战士刚刚来到要塞,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要塞的样子,尸体便被送回内陆。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疲惫,一年了,这一年中每当太阳下山黑风谷要塞都会毫无例外的收到神民的猛烈进攻,这就像是一道紧箍咒,时时刻刻刺激着战士们疲惫的神经。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的同时,数百台大型照明卡械在要塞的顶端亮起,将整个山谷映射在惨白色光线之下,这些大型照明卡械每点亮一分钟都需要大量的能源,战争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对国力的考验,战场上每一天的花费都是天文数字。
老兵无所谓的蹲在地上聊天,享受着也许是生命中最后一刻的宁静,而那些刚来到要塞的新兵则是怀着惶惶不安的心情,在那里摩拳擦掌,他们渴望着战斗,却不了解战斗究竟为何物。
一名面容稚嫩的少年扛着比他身高还要高的中型卡械迎风而立,他身上那套崭新的军服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灰尘。眼神中满是期待,像是再问:“敌人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出现?”
在他的身后,一位四十几岁的老兵席地而坐,丝毫也不在意地上的泥泞,手里握着一个黄铜酒瓶,悠哉悠哉的喝上一小口,一抿嘴,极其享受的舔了舔嘴唇。
“小子,你是哪里人?”这名老兵问道。
年轻的战士听到有人在叫他,转过头向着这老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二等兵王海波,来自冬月帝国西山行省。”
老兵摆了摆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样下去敌人还没来你自己先紧张死了。”
另外几名老兵听到这调侃的话语,搂着肩旁哈哈大笑起来,“娃,你今年多大了?断奶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