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的手缓缓放下。
有的爱,一旦种下,便是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过程中,也会经历各种风风雨雨,但是,只要根基在,这爱,就还存在。
那根基,就是所谓的初心。
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伍媚就会回忆和霍司爵最初的相遇,那也是她最初爱他的心。
“他其实很爱我了,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也不是小女孩了!”伍媚笑着说,抑制住眼泪。
容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我会帮你把那个混蛋逼出来的!”
“逼出来?怎么逼?”伍媚诧异,容言却走了。
那幢别墅被她买回来了,那是她和霍司爵曾经的家,她不会让它流落到他人手中。
打扫别墅,在地下仓库,她看到了曾经她在时的那些家具,明明很旧了,还不丢掉!
每天晚上,都将别墅的所有灯都开着,希望躲在暗处的霍司爵能看到,她在这里,等着他回家。
可是,他仍然没出现。
再一次去了夜店,还是没找到他,她又在那些巷子里寻找他。
仍然没有。
出了巷子,三辆机车打照着强烈的光线,直射她的脸,她瞬间花了眼,几名人高马大的黑人,朝着她靠近。
伍媚立即防备地要逃走,身后也被包围了。
想到霍思琪之前的警告,她心慌。
不会是丹妮丝找人来教训她的吧?
暗夜里,颓废落败的酒吧街旮旯里,伍媚被三个男人包围,各个脸上噙着邪恶猥琐的笑意……
伍媚摸着手机,要打电话,手臂被一个男人攫住,她手机掉到了地上,屏幕摔碎。
“救命!”
伍媚开始大声地吼叫,一个男人从她身后捂着嘴,伍媚挣扎,另两个男人开始脱她的衣服。
一股绝望灭顶,她感觉自己要完了。
奋力地挣扎,在男人松开她的嘴时,她的尖叫声响彻夜空,这时,男人的怒吼声响起,从巷子里冲出来一道人影,那人手里拿着铁棍,朝着这边冲来!
两名黑人迎了上前,伍媚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悸了起来。
霍司爵!
肯定是他!
他挥舞着铁棍,乱棍打着那两男人,他们被打得龇牙咧嘴地叫,她身边的这个黑人也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机车发动的声音,三个男人居然逃走了!
男人丢掉铁棍就走,伍媚立刻冲上前!
“霍司爵!”她大喊,那人影像没听到,朝着巷子里跑,伍媚撒腿就跑,使出全身力气去追他!
“霍司爵!你给我站住!”就算她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男人的步伐,眼见着,他就快跑不见了,伍媚心慌。
加快了速度,咬着牙,肺快要烧炸了。
“啊——”
脚下踩到一只酒瓶子,伍媚尖叫,然后“嘭”的一声,整个人摔倒在了潮湿的水泥地上,惊动了墙角边的几个流浪汉。
这一摔,她几乎疼得麻木。
浑身散了架似的。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心酸地看着巷子尽头。
“混蛋……!回来!”她心酸地低咒,一手拍着地面。
他又跑了!
这个蠢货!
伍媚没爬起来的力气,趴在地上,狼狈地哭着,几个流浪汉已经动了,朝这边走来。
伍媚不想管那么多了,哪怕他们把自己强歼了,或者抢劫了,她也无所谓了!
一股酸臭味靠近,她无动于衷,只趴在地上哭。
她要霍司爵后悔离开!
第一个流浪汉弯下腰,摸她的裤子口袋。
“都滚开!”
熟悉的声音传来,标准的美式英语。
脚步声传来。
酸臭味消失。
一双棕色的大头皮鞋在月光下发出暗沉的光,向上,是牛仔裤,再往上,还是牛仔裤。
混蛋的腿就是那么长,她太累,懒得伸长脖子。
霍司爵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拳头握紧,下一秒,弯下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
伍媚闭着眼,双臂已经紧抱住了他的身子,脸埋进了熟悉的胸膛里,双手紧紧地掐着他后背上,十分用力,恨不得把他的肉给揪下来!
她哭着,一下一下地捶打他的背。
霍司爵一言不发,连大气都没喘。
“你还管我干嘛?让我死了算了啊,本来这条命就是被你捡回来的!”伍媚哭着说,语气里饱含浓浓的撒娇的味道。
霍氏集团重新洗牌,霍家易主,霍家大少是同性恋,霍家二少或流落街头,下落不明。
诸如此类的新闻登上了纽约大大小小的报纸,影响力不亚于当年金融危机,雷蒙兄弟破产。
商场如战场,你失败out,只能认命。
这次霍司爵被霍思琪打得措手不及,也是有很多主观原因的。
一方面放松了对霍思琪的警惕,以为她一个女流之辈掀不起大浪。
另一方面,因为他和伍媚的关系,集团高层不看好,霍司爵是新上任,集团内部军心不稳,让霍思琪钻了空。
疗养院里,霍耀山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
戴着老花眼镜,老态龙钟的样子。
霍家人情淡薄,除了他妻子,没亲人来看望他。
伍媚的到来,让霍耀山很意外。
即使是一个老态龙钟,重病在身,落魄潦倒的老人,在看到伍媚时,仍然带有有色眼光。
伍媚觉得霍耀山挺可怜,但,霍耀山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霍老先生,我来是想请问你,霍司爵有没有来看望过您,或者,您是否知道他的下落?”伍媚恭敬地问,坐在疗养院活动室里,霍耀山坐在窗边。
霍耀山嘴角上扬,好像是在听笑话,“如果我死了,他顶多来参加个葬礼!”
伍媚诧异,霍耀山的意思是,霍司爵不可能来看他,除非他死了。
他们的父子关系,比纸还薄。
“老大失败是主动退出的,他到底还给自己铺了一条后路……”霍耀山接着说,扶了扶镜框,视线落在远处。
“老二这次,可谓一败涂地,被打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私人财产都没保得住,现在,可能在天桥下要饭吧?他可没什么朋友。”霍耀山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没任何关系的人。
伍媚想到霍司爵可能真的流落到一个乞丐,她无法接受,也觉得不可能。
她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霍司爵就算一无所有,也不会穷困潦倒到乞讨的地步!
“您就别挖苦您儿子了!”她站起身,看着那老人,就像在看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我说的是事实。你赶紧走吧,阿爵已经没以前风光了,你不用绞尽脑汁嫁给他了!”霍耀山扬声说,仍瞧不起伍媚。
“霍老先生,您还以为我看上的是他身上的光环,看上的是霍家这个所谓的豪门?您错了!我现在更要找到他,更要嫁给他!他没钱,我有!”伍媚很是气愤,笃定地反驳。
她爱霍司爵,从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霍耀山冷哼,“就算你愿意,他可不愿意!红颜祸水,他有今天这个下场,多半是被你闹的!”
他对伍媚责备道,伍媚的心揪了一下。
确实,如果没有她,霍司爵也许早和丹妮丝结婚了。
于他们豪门而言,联姻可以巩固事业。
伍媚在疗养院的草坪附近,遇到了霍母,她是来看望霍耀山的。这一次,霍母的脸色好看了些。
伍媚问她,霍司爵的下落,霍母表示不清楚,“他跟我们的关系很淡,我估计是躲在暗地了。”
霍母微笑着说,对伍媚的态度比以前好很多,“我倒觉得,这一次也算是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阿爵身上背负太多了,你还是先给他时间冷静冷静。虽然他一无所有了,倒不至于真的去要饭。”
比起霍耀山,霍姆的态度很中肯,伍媚对她的态度也很友善。
“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伍媚微笑着说。
“两孩子还好吧?”霍母冲她的背影问。
伍媚很欣慰,她这个奶奶还能想到两孩子,她转了身,一脸微笑,“两个孩子都很好,这次没带来,等我们稳定了,带他们来看你们!”
她大方地说。
伍媚的气度和体贴,让霍母刮目。
惭愧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伍媚去那幢别墅找霍司爵了,他不在,而且别墅已经被贴了封条,抵押公司准备拍卖它。
霍司爵在纽约其它的房产也是这样的命运。
联系上了丁克,对于霍司爵的去向,他表示不知,是真的不知道。
伍媚找了几天,也没霍司爵的下落。
试图联系霍司皇,也没消息,倒是霍思琪主动找来了酒店。
她约她在酒店一楼咖啡厅见面。
霍思琪举止优雅,看起来睿智、大方,也是个挺优秀的女人。
“听说你为了成功,出卖了自己的婚姻?”伍媚听说了,霍思琪即将嫁给欧洲的鼎盛豪门,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夺取霍氏。
霍思琪放下咖啡杯,“我知道你肯定在为二哥打抱不平,但是,商场就是这样,不进则退,再说了,我也是跟他们学的。跟他们不同的是,我没有软肋,他们都有。”
霍思琪穿着大牌商务套装,明媚的瓜子脸上,描着素雅淡妆。
她看起来并不那么让人讨厌,而且,她说的,也很在理。
“霍司皇的软肋是黄埔圣,霍司爵的软肋是你。我就没有软肋,没有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如果结婚能给我带来这么多好处,我何乐而不为?而且,在霍家,女孩是没什么地位的,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女孩一样可以成功!”
霍思琪说着,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脸上泛着得意的神采。
看着她,伍媚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酒酒,倒也怪不起来霍思琪。
她是霍家嫡子女儿,又是女孩,自小到大肯定不受待见,活在两个哥哥的光环之下。
她想成功,想证明自己。
“我一向很敬佩有志气的女人,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为了成功,牺牲自己的婚姻,挺可悲。”伍媚笑着说,霍司爵一脸的无所谓。
“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也许躲在背后,正打算卷土重来呢,也许萎靡不振,自杀去了!”霍思琪笑着说,她和那两个哥哥一样,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