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大的孩子，就知道掩饰自己真正的心事了。

她心疼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素素阿姨，我想要你做我的妈妈！可是，可是——我是，拖油瓶！呜呜……”，小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眼泪扑簌地落下，嚎啕大哭地趴进了裴素素的怀里。

“不是！小雨不是！小雨是素素阿姨的宝贝！不是拖油瓶！”，这么小的孩子，居然知道拖油瓶，知道自己是个累赘！

裴素素紧紧地抱着她温热的小身子，泪如雨下，不停地亲着她的头发，哭得泣不成声。

“小雨，阿姨喜欢你，阿姨想做你的妈妈！”

“我也想你做我的妈妈！”，小雨激动地说，好想跟她，跟爸爸还有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在一起……

裴素素笑着，眼泪还在流，她松开孩子，额头抵上她的，“乖……以后就喊阿姨妈妈！阿姨就是你的妈妈！”，她哑声地说，想到苏巧，心头一痛。

“妈妈！”，稚嫩的声音，脱口而出，生平第一次，叫“妈妈”这个词。

裴素素先是愣了下，而后，又将她紧紧抱住。

这一幕，完全落在乔玉麒眼里，老人叹了口气，又笑笑，为儿子开心。

裴素素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说，苏巧死了。六岁的孩子，能明白，死亡的意思吗？

还联系不上莫驿程，乔冉和陆寂琛也在联系，没任何消息。

那两起杀人案有了结果，案子其实很简单。原来，凶手只是两名高中生，其作案手法是从电影片段里学来的。

许是学习太枯燥，又是青春期的少年，对于xg，幻想太严重，心理产生了扭曲。

据他们交代，毒药氰化钾是从乡下毒狗犯那偷来的……

会议上，裴素素心不在焉地听了一点结案报告。

人性啊……

她疲惫地走在公安局的操场上，手机终于有了反应，那个没来电显示的电话。她之前找过技术部门，没有测出来电归属地。

“你到底在哪？！苏巧自杀了！小雨还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莫驿程，你是她的爸爸！你怎么就不负一点责任呢？！现在的犯罪率为什么那么高？多少杀人犯是青少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健全的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你到底在哪啊？！还要不要回来了？！”，刚听到那低沉的男声，裴素素就疯了一般地发泄。

最近经历地太多，她累了，想要他在身边，而已。

她需要他，小雨更需要他。

电话里一阵沉默，这边的莫驿程，在听说苏巧死了之后，到底是愣了。

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

苏巧，自杀了。

这个消息还是震撼了他，曾经恨之入骨的人，死了……

“你难过了吧？她后天下葬，回来还赶得上！”，没有醋意，人都死了，她还酸什么。希望莫驿程能早点回来，照顾小雨，承担起一个做爸爸的责任。

圣诞节那天，她还是好好的，那晚，她还提醒过她，最近治安不好，让她小心着点。没想到，这就遇害了！

裴素素坐在一旁的花园带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莫驿程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然而，和预想中的一样，他关机了！

莫驿程，苏巧死了！她被变态凶手杀了！

听着听筒里恼人的提示声，她在心里呐喊！

现场不用她负责，她的个人情绪也就爆发了，明明不喜欢苏巧的，但是，面对她的死亡，她的心还是冰凉一片。

“不是他杀，是自杀！”，就在她难过的时候，听到同事的声音，她猛地起身，穿过花园带，跑了过去，“怎么可能？！”，激动地问，苏巧怎么可能会是自杀？

现场的情况几乎和前两件案子一模一样！

“裴姐，她是中毒死亡，但不是氰化钾，是敌敌畏！我们在旁边的冬青树丛里发现了药瓶！”，法医小陈，对她扬声说道。

裴素素懵了，冯唐走了过来，“这些鲜花和前两件案子的，不一样。她的面容安详，口袋里还有一封遗书。”，冯唐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裴素素的身子又晃了晃……

自杀……

为什么？！

苏巧她为什么要自杀？！

她虽难以置信，但也相信同事的专业判断。

很快，她的尸体被运走了，现场只有她的脚步，然后是尸检，结果确实是，喝敌敌畏致死。在她身上没发现其它伤痕，也没性侵迹象。

那封遗书经鉴定后，是她本人所写，没任何可疑。

但她为什么把死亡现场布置地和前两起案子相似？

一切，在那封遗书里都有答案。

苏母，一位身形消瘦，身材已经佝偻的，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停尸间里，面对女儿的尸体，她没有哭，只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巧，你还是走上这条路了……”，老人声音沙哑，轻声地说道。

裴素素站在她身侧，听着她的话，感觉老人家之前有预感她会这么做了。

老人这时已经转了身，裴素素将那封遗书递给她，“伯母，请节哀顺变！这是苏巧的遗书！”，遗书，她没看，只有死者亲人才有资格看，不过刑警们已经看过了。

老人接过，被她扶着，去了外头。

两人坐在长廊的椅子里，苏母在看那封信。

妈：

对不起！女儿不孝，最终走上了这条路。

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早点死了，早点投胎，重新做人。

我满身污点，活着是个笑话。

每次面对小雨，我更加觉得自惭形秽，这段时间，我想过要弥补她，努力地对她好一点，她是我的骨肉，怀胎八个月生下的，没吃过我一口奶，流落在外……

回想起过去，觉得自己真的很没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