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你一程】14:还没来得及好好爱她

“毛毯,单,毛巾,都消毒过,你放心用。”,他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去了自己的铺边,钻进了被窝里。

头很晕,还发着高烧,很难受,没力气应对她了。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先休息吧,我去洗澡!”,她柔声地说,心疼地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他,不会是艾滋病毒,或者埃博拉吧?

那样的话,真得死了……

命运为什么对他这么残忍?

他不过也是个受害者。

起了身,去一旁的消毒柜里找了衣服,都是崭新的白衬衫,她拿了一件,没找到合适的裤子。

去了主卧配的浴室,简装的浴室里,连淋浴间都没有,只有个花洒,不过,还是一股消毒水味,还好有热水。

打开花洒后,她开始冲澡。

洗得很快,头发都没洗,怕他趁她洗澡的时候跑掉。

无论他跑去哪,她都会跟着的。

出来后,见他在,她松了口气,穿着他的衬衫,赤着脚,静悄悄地走在光洁的地板上,在他的铺盖旁缓缓蹲下,坐着。

他似乎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轻轻地揭开被子,看到了熟睡的他。

纤细葱白的素手,缓缓地抚上他的脸,他的体温有些吓人。

还发着高烧呢。

索性,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她出了别墅,去了附近的村子里,大晚上地,敲开村民家的门,问了他们,诊所的位置。

买了一堆的退烧药、感冒药,一次性针筒和棉签等医药用品……

他一觉醒来,屋里只有他自己,他心慌,找了一遍,发现她不在,以为她离开了,靠着墙边坐着,苦笑着,没有怪她,就是有点落寞感。

然而没多久,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不一会儿,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吓死我了——”

他蓦地看向门口,就见着她站在门口,赤着脚,牛仔裤膝盖以下全是泥巴。

“你醒啦?”,见他靠着墙壁坐在那,她连忙问,嘴角上扬,放下手里的袋子,没有进房间,去脱了脏掉的裤子,去洗手间冲完脚,才进主卧。

“我去附近的诊所买了些退烧药,试试吧,兴许能退烧呢!”,她笑着说。

莫驿程才反应过来,她是去给他买药了,一个女人,这么晚,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穿梭……

“这里晚上真恐怖,我刚刚从坟地穿回来的!吓死我了!村里还有很多狗,见我经过,那个叫声,很吓人的!一点不像冉冉家的琛琛和乔乔!”,裴素素意识到莫驿程的脸色变了,很紧张她的样子,连忙说。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衫,露着两条修长的玉腿,赤着双脚,走在卧室里。

莫驿程双手握拳,很生气,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么晚出去……

“我再去冲个澡,然后给你打针!”,她柔笑着说,去了浴室,很快出来,又换上了他的衬衫。

在他面前跪着,他无动于衷,她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烧还没退,我给你打针吧!打针效果快些!”,不管什么病,还是先退烧得紧。

跪在地板上,熟练地配了药水。

“你别怕疼哦,我扎针的技术不是很好的!”,玩笑地吓唬她,他仍无动于衷,“快点啊,背对着我趴着!”,这个药要打臀大肌,她严肃地看着他,说。

“没用的。”,他终于开口,低喃着说。

“你快点!别废话!”

看着那一包她辛苦买来的药,他不再顽固,挪了身子,跪在了地板上,背对着她,裴素素立即蹲下,“就这样就可以,别乱动哦!”,说罢,将他的裤子拉下一点,找到静脉,用消毒棉签擦了擦,然后,很快很准地扎了进去!

“我还是第一次给活人注射呢……”,她笑着说,将针头拔掉,用棉签按着。

“你自己按着,我给你去倒水,再吃点退烧药,这样效果更好!”,她柔声地说,莫驿程配合地伸手,手按在了屁股上的棉球上,裴素素起了身,他在她的脚踝后方,看到了一块破了皮的伤口,心狠狠地揪了下。

“素素!”,他突然喊了声,猛地站起,而后,她的身子被他从背后抱住,紧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无数次,远远地看着她,很想靠近,哪怕只是跟她说说话,抱抱她,都是奢望。和她面对面,只能把她推开。现如今,当他患了绝症的时候,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懦弱。

后悔没有好好地爱她,现在想,已经来不及了。

他什么都没说,只紧紧地抱着自己,无声胜有声。

感觉到他在抽搐,也听到了抽噎声,和低低地,似发自心底的悲鸣……

她吸了口气,苦涩地笑着,那笑容里,也流淌着幸福。

她低下头,有两滴水珠掉落在地板上,看着圈在自己腰上的双臂,她的手覆盖上了他的手,直起背,紧贴着他的胸膛。

可以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她吃力地转过身,将他的头拉开,“唔——”这一次,他主动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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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她而言,这才是和他真正地“重逢”。

眼前的莫驿程,已经和曾经的乔慕年融为了一体,即使有不同的容貌……

他是乔慕年,也是莫驿程。有着不堪的过往,有着坎坷的遭遇,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青年。

是一个历经沧桑、匍匐在黑暗里背着枷锁的男人。

说她圣母也好,痴傻也罢,无论是那个阳光少年、风化青年,还是现在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她就是不可抑制地,爱着他。

即便,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此刻,能够紧紧地抱着他,就感觉人生圆满了。

当她的唇就要擦上他那干燥的苍白的唇时,他还是别开了头。双拳紧紧地握着,闭着眼,眼眶里有温热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眼球,甚至有点疼痛。

“离我远点!”,对她的爱,只能梗在喉咙,能回应的,只有赶她走。

那是理智,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怎么能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我不!”,她吼,双手捧着他的脸,和他的双眼对视。

不再是梳地利索光滑的商务飞机头,黑发垂落,一脸瘦削,似好几天没吃饭了般,胡子没刮,双唇苍白干燥,那双明显染着泪光的眼眸,锁着她。

“我不怕!我不怕死!我最怕的是,你不爱我!”,吼完,眼泪又汩汩地滚落,“你是爱我的!”,说话间,她腾出一只手,从脖子里掏出自己的那条锁骨链,给他看。

“这次爆炸,我又在证物里看到同一款链子了!那晚被你丢河里了,第二天我去上班,那条河被工人抽干水了,是不是你干的?你就是为了找回这同款链子!”,她疑问又肯定地说,她是法医,推理分析能力很强。

他虽然从没告诉她,爱她,一直以来,都在推拒她,但通过种种的证明和证据,看得出,他爱她,哪怕不是深爱,起码也是在乎的。

那么多年过去,眼前的人儿似乎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单纯、执着,她越执着,他内心的愧意就越深。

链子,是从河里找回来的,也是他故意留在山洞的,就是想让她看到,让她以为,他又葬身火海了。

“你对我真狠,就算死,都不肯承认爱我!”,她苦笑。

“对!我对你这么狠,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这么固执?!裴素素,醒醒吧,也许你只是在可怜我!”,他心如刀割,按着她的双肩,大声地吼。

“我不是可怜你!我是爱你!”,她大声反驳,然后,捉着他的一只手臂就要咬,咬出鲜血,再把自己弄伤,无论什么病毒,血液都是最好的传播方式。

莫驿程许是看出了她的目的,连忙甩,“够了!”

“啊——”

即使生病,他的力气也比她的大多了,裴素素被他甩地,摔倒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胳膊,索性,没被咬破。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他心慌,“你摔着没?”,关心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她苦笑,笑得有点得意,“我考法医,是为了你!为了亲自查出你死亡的真相,为你伸冤!在英国的几年,吃了不少苦,我撑过来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爱你,把你的一切都包容了!你还在逃避什么?就算是死,我都可以陪着你——”

“素素!我不要你跟我死!不值得!”,莫驿程站在她面前,俯着身,冲她吼,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不值得!”,嘶吼一声,他突然转身,跑到楼梯口,冲上去。

她立即狼狈地爬起,追随他而去,他把自己关在了阁楼里,门被他反锁,她开不了。

她拍打着门板,边大喊,“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只要你爱我就够了!哪怕你对我亲口说一句,我就觉得人生圆满了!”,她哭喊着说。

彼时,他就靠着门板,坐在地板上,低垂着头,听着她的话,眼泪大颗大颗地。

之所以接受她的生日礼物,那条有象征意义的锁骨链,已经代表接受她了。

那天,苏巧找他,他是要跟她了断。

谁知道——

不过,当初爱她,到底是不深的。不然,死里逃生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那时候的乔慕年,内心被仇恨侵占,连亲情都不顾,怎会在意只是有好感的她?

他没有回应,她站在门口,苦涩地笑笑,“我去做饭!你不要乱跑,如果爱我,就让我陪着你!莫驿程,就算没发生这件事,我也没打算要结婚,打算一直独身,等着你的回应。”,她又说了句,转了身,下了楼。

他无言以对,心抽搐地更厉害,眼泪鼻涕狼狈地落下……

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早就警告过自己,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不该对她动心,却一点点地弥足深陷。终于有点勇气,想跟她开始时,又中了病毒。

这下,真的没未来了。

她……

她爱他,他懂,一直都懂。

就恨自己的一身肮脏,没法和她般配,不想玷污了她的纯洁。

厨房里也满是消毒水的味道,有新鲜的蔬菜,用篮子装着,菜根都没剪掉,还沾染着黑色的泥土,想必是从附近菜园弄来的。

有草鸡蛋,有的壳上还有鸡粪。

没有肉,没有米面。

简单地做点吧。

她厨艺不是很好,平时也没时间做饭。

洗了鸡蛋,洗了小青菜,脑子里回忆着以前上大学时在那旧公寓租房的情景,偶尔会约乔慕年去吃饭,那时候他早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