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治看了一眼齐倾墨,想起她说的话,暗自想着这个女儿的心思到底有多深。又看她表面上温驯从容的样子,他相府何时养了这么个祸害?
“父亲。”齐倾人进来看到这父慈女孝的一幕,颇是愤恨,却想起姚梦先前交代的话,强压下怒气笑着行礼。
“嗯,上桌吧。”齐治头也未抬,只淡淡说道。
“倾墨怕是吃不惯吧?要不要我叫厨子再帮你重新做一点可口的点心?”姚梦的笑容亲切慈爱,十分贴心。
“多谢母亲,我觉得十分可口,比起我先前吃的东西来说,这已经盛宴了。”齐倾墨也温和地笑着,毫不在意地撕开往日的伤口,让姚梦尝尝自食苦果的味道。
姚梦动了动脸皮:“习惯就好。”转而对着齐治说:“不知是什么原因,让老爷连夜把月儿送走了?”
“昨天半夜倾月闹得厉害,我就把她提前送去清妙庵了。”齐治知道姚梦心里头肯定对齐倾月之事颇有疑惑,但是那人说得对,齐倾月在相府多呆一刻,就给相府多抹黑一刻钟,越早送去越显得他治家严谨,才好绝了那些外人的舌头。
“老爷英明。”姚梦看不出半点不满,恭顺低头。
齐倾墨喝了两口粥,一派与她无关的模样,根本不管齐倾人的眼神毒得要把她看穿。只是她发现,四夫人没来前厅与他们一起就餐。
“老爷自然英明,那种残害自家姐妹的女儿留在相府也是个祸害!”齐倾墨正想着,许久不见的四姐齐倾水的母亲三夫人冷嘲热讽地说道。
她看到齐倾月被送去庵里别提有多解恨了,这些日子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的舌头让齐倾月割了去,就恨不得将齐倾月千刀万剐!
“三娘说话还是注意些好。”齐倾人放下筷子敲在碗碟上,发出一阵声响。
三夫人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齐倾水这辈子是毁了,她没什么指望,那齐倾人两姐妹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怎么?做都做了,还不能让人说了,有本事看好自己的女儿,别让她到处害人!”
“三娘,我听说四妹这几日疯得厉害,不知将她一起送去清妙庵静修如何?”齐倾人冷笑一声,反正二妹少个伴,将齐倾水那贱人送去给她戏耍正好。
“你……”三夫人气得手都在抖,却不敢再多说什么。齐倾水那样的身子骨再送去清妙庵,再加上齐倾月的折磨,是别再想活着回来了。
“够了!”齐治低喝一声,隐隐有些后悔怎么就娶了这么一群女人回来,忙帮不上不说,还尽给他添乱,“倾一屋子女人收声,都不再说话,齐倾墨更是默默无言,舀了两勺稀粥,低着头目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齐治吃好了离席的时候,她也放下碗筷,不理齐倾人咒骂她“狗腿子献殷勤”,跟上齐治的步子。
“父亲,我想知道,是谁叫父亲送二姐走的?”齐倾墨拦下齐治的步子,直入主题。
&回头一看,萧遥却已经抱着酒壶呼呼大睡了……
萧天离抚额长叹,叔,是不是我不死你就坚决不出手啊?
“颜回。”他冲外面喊了一声。
“爷。”颜回进来看到睡得不甚雅观的萧遥,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风流翩翩的平遥王爷睡相太不雅观了,一脚搭在椅靠上,一腿长伸软在地上,怀中还抱了壶酒,头都埋到胸膛里面去了。
萧天离撇了下嘴,说:“送平遥王回去吧,路上看着点,别让狗发现了。”
“成。”颜回其实挺喜欢跟萧遥在一块儿的,萧遥那张嘴总能说出许多经典名言来,比如有一次形容太子是这样的:长得人模,做事狗样。
所以,从此以后他们私下里形容太子的人都用“狗”来代替。
“她屋子里的那熏香有些怪。”萧遥的手搭在颜回裹肩上,另一只手还不肯放开酒壶,迷迷糊糊间嘟囔一句。
“好的,叔。”萧天离头也未抬,把玩着手间的小酒杯,奶白的颜色边上起了一枝青色牡丹,小巧秀丽极可人。
次日一大早,齐倾墨靠着长椅还在睡,夜间的凉意让她蜷起了身子,好梦间却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却是秀兰端着一盆水进来,行礼说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夫人吩咐了让您上前厅就餐。”
“嗯。”齐倾墨困意未消,随意敷衍一声懒着身子坐起来。
秀兰笑嘻嘻地拧了毛巾递过来,齐倾墨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狐疑地抬头看着秀兰,秀兰连忙说道:“奴婢在这水里加了些花瓣,味道清香,奴婢以为小姐会喜欢的。”
齐倾墨丢回毛巾给秀兰,说道:“我不喜欢这味道,以后洗脸的水就清水,什么,也不要加。”
“是,是,奴婢记住了。”秀兰吓得腿都抖了,想起这几日这位七小姐的作风,不由得有些发怵。
“再打一盆水上来。”齐倾墨只淡淡吩咐道,秀兰连忙退下。
夏初的阳光正好,细细密密地晒下来,透着令人愉快的暖黄色。
齐倾人的房间显然比齐倾墨的要华贵不少,墙上挂着大家的真迹墨宝,琉璃盏鱼泪灯,连飘荡的纬缦都是江南送来的上好丝绸,处处显着华丽与贵气,只是这房间的主人此时脸色并不好。
“我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必心急,你怎么就这么按捺不住?”姚梦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责备着坐在旁边的齐倾人。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二妹昨天半夜就被送走了,肯定是那个小贱人干的好事!”齐倾人生气的样子很难看,一张脸都挤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