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城并非夜夜笙歌,天天歌舞,这个歌字,是由赫连黎歌的名字由来。以皇子的名字作为封地,可见天云国国主对皇子的宠爱有多深。天歌城距离林荫镇只有一天多的路程,一天之后,马车抵达了目的地。作为天云重镇,天歌城热闹非凡,街上行人如织,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住在城里的百姓多达百万之巨。一路酒宴,一路长谈,常生不仅感受了一次帝王家的奢华,还大致了解了天云国的情况。别看马车里空间不算太大,吃穿用度却应有尽有,服侍的婢女就有十几人,喝完杯中酒都不用自己倒,想吃什么菜只要目光看过去就有人帮着夹到碗里,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侈享受,常生长这么大都没体会过。至于天云国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天云国在岭南算不得最大的国度,不过兵力倒是不弱,实力在岭南七国中能排在前三之列。天云国国主妻妾成群,却只有两个妃子诞下皇子,随着国主的老迈,定下储君就成了当务之急。两位皇子都深得国主的宠爱,为了选出最为适合继承皇位的皇子,天云国国主划出两块封地,让两个皇子各自掌管一方,等到了年底比较一番,到时候谁的封地治理得最好,谁就将成为储君,封为太子。此时已经入秋,距离年底没剩几个月了,得知情况之后,常生倒是觉得这位二皇子成为储君的机会怕是不大。不因为别的,就那一场林荫镇瘟疫,赫连黎歌难辞其咎。“幸好先生路过林荫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先生妙手,当得上神医二字!”一路上赫连黎歌夸赞连连,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即便进了天歌城还对常生称赞不已。“神医二字可不敢当,如果是神医,就不会死掉五百多镇民了。”常生连连摆手。“才死掉五百多人!本王还以为林荫镇死掉一半人呢。”赫连黎歌先是诧异,接着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死掉五百多百姓根本无关痛痒。常生能看得出对方眼里的那份不以为意,甚至是轻松。“病死几百人而已,算不得大事,距离年底还有几月时间,林荫镇必定有些娃娃出生,这么一勾一算,镇上的百姓人数应该没差多少。”陈洲骅的语气颇为放松,夸夸其谈。“你还真会算呐,看来陈兄的长处是算学了。”常生讽刺了一句,病死几百人都不算大事,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大的大事了。“过奖过奖,嘿嘿,常先生猜错了,我的长处可不是算学。”陈洲骅很是得意,根本没听出来人家在讥讽。马车驶过长街,来到城边一处清静的宅院前。宅院修建在城边,很是静怡,占地极大,后院是一片竹林,看着清雅别致,门口的牌匾写着大字。上书,天歌别院。天歌别院离着王府不远,是赫连黎歌专门为门客幕僚所修建的住处,将常生亲自送到这里,吩咐别院的下人好生侍候,赫连黎歌才拱手告辞。“既然陈兄的长处不是算学,那就是拍马了。”看着赫连黎歌离去的马车,常生打趣般说道。“拍马也是门学问呐,这排在马屁上,和拍在马腿上的效果可是截然不同。”陈洲骅倒是毫不介意,道:“我的长处也不是拍马,而是养土。”“养土?养什么土。”常生不解。“自然是养封灵土了。”走进别院大门,陈洲骅正了正衣襟,道:“本官,养土司侍郎,官居三品!”“陈侍郎,久仰久仰。”这位居然还有官职在身,常生可没想到。“常神医,幸会幸会。”陈洲骅嘿嘿笑道,好像刚认识对方似的。由陈洲骅安排,常生住进了天歌别院。别院极大,分为很多独门独院,住着的都是些奇人异士,在院子里各展手段。有人笔走龙蛇,画功一绝。有人苦练狂草,挥毫泼墨。有人引吭高歌,余音绕梁。有人大喝三声,以锤击石。只听闻咔嚓一声,盖在身上的青石板应声而碎。“好!”路过的常生不由得叫一声好。这手心口碎大石的功夫当真了得,放在街上一定能赚来不少大钱。还有那舞者翩翩,歌姬描妆,一身道袍的老者端坐门前,不知品着仙茶还是灵酒,一副即将羽化升仙的架势。好!常生在心头暗道,好一群高级混子,这才叫高手云集啊。没看到一个正经八百的高人,所见的都是些江湖术士之流,看来二皇子倒是广邀贤士,什么人都收。到了自己的院子,常生也不客气,先要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吃完后打着饱嗝开始运转心法修炼。这种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又没人打扰的好地方,幸好没错过。在天歌别院住了两天,常生与陈洲骅已然混熟。别看陈侍郎官居三品,倒是没什么架子,看见常生一口一个常先生,一口一个常神医,叫得这个勤快。无事献殷勤,常生就知道对方有事相求。果不其然,住进别院第三天的时候,陈侍郎带着一坛子美酒登门拜访。“这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如假包换的美酒!来来来常先生,你我一醉方休!”陈洲骅端起酒杯,豪迈不已。“的确好酒。”常生品了品,点头道:“不知陈侍郎何时能埋下女儿红,开酒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常某人。”女儿红的由来常生十分清楚,那是一种地方习俗,当有女儿出生,其父会将糯谷酿成酒,深埋在后院桂树下,待到女儿出嫁时,再将酒挖出作为陪嫁的贺礼。仿佛说到了痛处,陈洲骅唏嘘不已,一个劲的唉声叹气。“陈侍郎这是有什么伤心事么。”常生明知故问,人家拿来三十年的女儿红做话引,他总不好不闻不问。“一说起这女儿红啊,我就伤心,别人家都儿孙满堂,可怜我陈某膝下无儿无女,哎……”“陈侍郎难道尚未娶妻?”“一位正妻,两位平妻,妾氏四人。”“三妻四妾,陈侍郎艳福不浅,既然妻妾成群,怎么还没有儿女呢。”“哎,说来话长啊,这不是……”等到对方说完,常生才知道原来这位陈洲骅陈侍郎患有不育之疾。“常先生,你说会不会是我那些妻妾的毛病?”“毛病肯定在你这。”七个妻妾都生不出来,谁有毛病还用问么。“常先生您可得帮帮我,帮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说着陈洲骅开始解袍子。“不用看!我知道你什么毛病!”常生急忙阻止对方,他可不想辣眼睛,这又不是澡堂子。“先生果然神医!能不能治好我这隐疾?”陈洲骅瞪着眼睛满脸期待。“治病不难,先说说你的养土司,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常生没急着开方子,而是问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