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道:“本宫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院正。”
院正微微一诧,急忙点头:“微臣不敢当,娘娘尽可说来。”
“敢问院正,若是宫里有人身子不好,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需要的药材,那太医们该如何是好?”
院正愣了愣:“娘娘,宫里的药草是品种最全的,常用的那些都会有专人采购或是种植,储于专门的药房里。珍贵些的,诸如雪莲、千年人参之类,太医院里不多,但也会存放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哦,那若是再珍贵些呢?”
“娘娘?”院正开始皱眉。
苏紫染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已经不像是闲聊这么简单,估计这个院正要开始怀疑她了,沉吟片刻,她掩饰道:“是这样的,太医也知道,本宫是铭幽族的人,铭幽族在种植药草方面比普通的药农要擅长些,有些药草是外面有钱也买不到的。”
顿了顿,不等那院正插话,她又接着笑道:“所以本宫想问问院正,有哪些药草是很珍贵、很稀有,而太医院里存货也不多的,本宫可以让人送一些来。毕竟本宫已经嫁给了皇上,就是这皇宫里的一份子了,当然希望所有人都能安好。”
说完她就被自己恶心到了,换来的却是院正万般动容地看着她。
当然,她这筹码确实很大,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铭幽族的药草,千金难求不过如此。
“娘娘慈悲为怀,微臣深感佩服!”说着,那院正就跪了下来,作势要给苏紫染磕头。
苏紫染哪里受得了他这般,心里涌上一股罪恶感,连忙让他找纸笔来,把需要的东西全都写下,并跟他嘱咐了自己也不确定所有的东西都有,只是尽力而为。尽管这样,院正还是连连点头,感激不断。
空气中弥散着药草的香味、墨水的香味,苏紫染凑过去看宣纸上写的那些东西,心里有了底,便又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院正博学多闻,可听说过雀舌兰这味药?”
院正笔下微顿,纯黑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开了黑漆漆的一片。
一瞬间,四周嘈杂的声音仿佛都降了下来,苏紫染正狐疑间,就听到众人齐声:“参见皇上——!”
“你确定?”男人凤眼一眯。
苏紫染满是讽刺地笑了笑,“皇上喝醉了,臣妾可没有醉,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确定?”
果然如她所料,所谓“不曾碰过后宫其他女人”,恐怕就是这个男人吃了以后却不想认账吧?
看着她灼灼的目光,君洛寒只觉心口一撞,那种诡异的熟悉感驱使着他的身体、他的双腿,让他不由自主地朝她走了过去,直到站定在她面前停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菲薄的唇瓣微微一抿,他皱着眉头道:“诚实是好事,只是有时候,太过诚实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这么简单的道理,爱妃难道不知道吗?”
“不,臣妾知道。”苏紫染眼梢一挑,“但臣妾相信皇上是明君。”
说不可惜是假的,无论是那个贵妃的封号,还是她想尽办法要掩盖的事实,只要她刚才点点头,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可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后悔。
只是此刻这情形,雀舌兰的事情怕是没法问了。
“你先回去吧,至于如何处置你……”男人哼了一声,“朕会好好想想,连着昨日没解决的一起算。”
苏紫染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本\读\小说txt男人在殿中转了两圈,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白袍边角轻荡,涟漪阵阵。
心里仿佛有两个声音持着完全相反的意见不断斗争,搅得他死寂的内心又起波澜。
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就是他的染染,无论是身形还是双眼,就连抱在怀里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昨夜,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没有恶梦、没有她坠崖的那一幕。
更何况,如果她不是染染,他方才给出这么好的条件,她又为何不应?
可是另一个声音告诉他,染染已经走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和她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她的腹上没有疤痕,脸上也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她怎么可能是他的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