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面无表情样子,君洛寒眸色一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不走”这三个字。
“染染,确定她没事我就会回来的。”
苏紫染朝他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你回来,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她关上了门,没有去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一夜,屋外风雪不止,苏紫染彻夜未眠,可是那个说要回来的人,终究是没有回来。
她端坐在妆台前,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刚要起身,空气中突然有一阵诡异的气流划过。
敛下的眼睑猛倏地抬起,正红的衣角随着主人的动作在空气中漾出一阵轻风,苏紫染侧身的瞬间,食指与中指之间已夹着一枚银色短镖。
打开短镖上的纸条一看,她登时脸色大变。
昕梓被劫持!
她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影溪正好迎了上来,“娘娘,你起了?”
苏紫染点了点头,本想让影溪跟她一起去救人,可是刚一张嘴,猛地想到了对方那句警告,终于还是作罢。
她不能拿昕梓的命来开玩笑。
“我出去一趟。”
在皇宫里走着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她不由暗暗心惊,对方特意约在皇宫后面的悬崖边上,既然不是为了昕梓,那便是针对她的无疑,可就算明知如此,她还是不得不去。
左拐右拐地绕了许多路才走到那指定的地点,悬崖边的风特别大,咧咧地刮个不停,苏紫染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青丝乱舞,衣袂翻飞。
然而,看到眼前那场景的时候,她的神色却从一开始的担忧转为满满的震惊。
就在她的面前,昕梓的手扣在花倾城的脖颈上,似乎只要一用力,花倾城就会一命呜呼。
“昕梓,你在干什么?”上扬的音调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愕然。
不是说被劫持了么,为什么反而是她劫持了别人——而这人,还恰恰是那个“病重”的花倾城?
昕梓眉心微微一蹙,闪烁着眸子堪堪避开了苏紫染探究的视线,“娘娘,对不起……”她几不可闻地道。
苏紫染张了张嘴,眼中的诧色愈发深了几分,为什么要跟她说对不起?
还未待她将心中的疑问问出,昕梓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高声道:“娘娘,昕梓不负所托,终于将这贱人劫了出来!”
是夜。
昏黄的烛火映着女子白得几乎透明的颜容,影影绰绰,苏紫染看着铜镜里憔悴的自己,素手徐徐执起螺黛,专注地描画着眉眼。
她并不在意这张脸,也很少正正经经地为这张脸上妆,可是就在刚才,就在那个男人负气离去的瞬间,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用这张脸最后跟他相处一个晚上,然后就彻底撕了这张面皮,用她原本的面貌与他坦诚相见。
选择在这种时候告诉他这件事无疑是不明智的,可是她不想在瞒下去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太多太多,一次次地争吵隔阂无不印证着这一点,可直到这一刻,她都还是想好好地跟他走下去,所以哪怕他怪、他怒,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满室寂静,屋外狂风大作,咧咧地刮着窗子,她却仿佛听见了雪花飘落的声音。
屋外。
男人长身玉立在一颗常青树下,任由身旁的陈明为他打着伞,茫茫暗色却隐匿不了那一袭月白色锦袍,尤其是那一身华贵逼人的气质。
院中的宫人都只好小心翼翼地候着,半点不敢懈怠,虽然他们都不明白,帝王为何甘愿在这风雪中站着,也不进那屋里去。
不过有一点,帝王对里头那位主子可*一*本*读*小说txt是真真地好——宫里哪位主子见了帝王不是得恭恭敬敬的,也没见帝王搭理过谁,而里头那位对帝王就是这么没规没距,偏偏帝王就是吃这套。这不,白日里还负气离去呢,这会儿还不是守在这儿?
终于,陈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皇上,外头冷,您还是进去看看娘娘吧。娘娘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君洛寒抿了抿唇,苦笑一声,“朕就不进去给她添堵了。”
陈明顿时就接不下去了,只好苦着脸改劝道:“那不如,皇上回龙吟宫去休息吧。这大半夜的,皇上总不能不休息吧?更何况还是这么大冷的天。”
“陈明,朕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君洛寒沉了声音。
“奴才不敢。”陈明顿时白了脸,把伞递给一旁的侍卫就“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这会儿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太过了,就算是为了帝王着想,也不能这么跟帝王说话呀!
君洛寒揉了揉眉心,“起来吧,朕知道你是为朕好。”
陈明以为自己的提议有戏,爬起来一脸殷切地看着帝王:“那皇上……”
“朕放心不下她。”
虽然没有直接说“不”,可是话里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他是不会走的。
陈明忧心冲冲地叹了口气,帝王如此倾心相待一个女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皇上,皇上,快去救救我们家主子……”凤仪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带着颤音的哀求。
君洛寒皱了皱眉,看了陈明一眼,陈明会意,立刻跑出去让侍卫把人放进来。
认出那丫头是瑶华宫的楚儿,君洛寒眉头拧得更紧,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无力的感觉,陈明连忙开口:“别哭哭啼啼的,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楚儿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抽噎不止,“皇上,倾妃娘娘她……她突然之间呕血不止,请了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求皇上去看看她吧……”
不等君洛寒开口,“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