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进去,难道真的要捉奸在床吗?
若是果真如此,她就不是吹个冷风就能平静下来了。
几不可闻地苦笑一声,她的手心已经攥成了拳头,微微颤抖着掀开了那顶帘子,与此同时,营帐中的烛火也随之亮了起来。
营帐中,男子的衣衫、女子的裙裾四处散落,地上还躺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盏,酒水四洒,就连此刻,男人依旧只着了一件中衣站在案边点灯,而榻上那个女子则是抱着被褥蜷缩在床上,隐隐露出的雪颈上有着明显的红痕,一脸略显戒备地看着她,显然是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十分不满。
也是,怎么可能满意呢?
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对方是睿王妃,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怎么能被她看到?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起码在进来的前一刻她还是怒火滔天的,甚至想着不顾颜面在这里和男人大吵一架,然后拂袖离开,可是没想到这一刻,她竟然会如斯平静,平静得像是瞎了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男人也是平静的,甚至比她还平静,连那惯常在他脸上看到的错愕与慌乱的表情也没有了,一副高深莫测、波澜不兴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玄色凤眸似乎比以往更黑了,迎着摇曳的烛火,却不见丝毫光亮。
究竟是她的预言太准,还是他为了报复她的不信任,所以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他是想用事实直接向她说明,即便捉奸在床,她到最后还是会毫无原则地原谅他吗?
饱胀的眼睛里有些酸涩、有些迷惘,她知道那不是眼泪,只是看着眼前那两个人,她突然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他们。
是她错了,她怎么能在三更半夜闯入王爷的营帐,难道就是为了可笑地印证她自己白日里所说的捉奸在床吗?
“王爷……”
苏紫染独自一人走在空旷无垠的草地上,秋风拂面,吹起耳鬓有些凌乱的发丝,绵长的月光将她瘦小的身形拉得很长很长。
凌飒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王爷只说让他保护侧妃的安全,可是看着侧妃越走越远的身形,他突然有种这个女子即将离去的感觉。
难道王爷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跟着侧妃的吗?
若是侧妃真的不回军营了,那他究竟是贴身保护侧妃还是先回营向王爷复命?
其实有一点他猜错了,最初跑出来的时候,苏紫染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而已。
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置何方,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走吧走吧,就这样逃离他吧,不要给自己希望,没有爱情的人生或许平淡,却不会有连续不断的心酸和失落冒出来。
于是她真的就这么做了,然后就来到了这个更加不知名的地方。
可是她突然又觉得自己此次离开欠缺考虑,起码她应该骑马出来,否则按照她现在身无分文的样儿,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回京城去啊?
一转念发现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又不由好笑自己自我解嘲的本领。
又[一][本读]小说txt走了两步,腰间像是被什么东西膈到了一样,隐隐有种预感,却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可是快走两步,突然觉得那股疼痛像是从腰间弥散开来了一样,渐渐地让她的腿脚也不灵便起来。
像是极为挫败地喘了口气,她猛地从腰间把那紫玉簪拔了出来,一脸恨恨地瞪着它,活像是在她面前的这个不是一根簪子,而是那可恶的男人一样。
或许是这凉飕飕的夜风真的吹得她冷静了,她敛了敛眸,突然又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凭什么她在这儿自艾自怜,让那男人一个人逍遥快活?
就算要走,她也得带着银子骑着马,可不能苦了她自己!
凌飒远远地听到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当他看到她转身的动作时,先是微微一怔,转而又是蓦地一喜,连忙快步隐去身形,悄然无息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