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一哂,眉梢眼角逐渐露出一抹轻微的嗤笑:“他从未在你眼前出现过,你自然是不认识的。”
苏紫染瞬间面瘫,两侧太阳穴似是活泼地跳动了几下,攥了攥手心,差点没忍住给他一拳。
既然知道她不认识,那还问她干什么?
难不成就为了吓吓她?
看着她一脸恼怒却又发作不得的样子,男人眉梢一挑,如墨的凤眸中终于有一丝光亮闪现,熠熠硕硕的眸光似是漫天盛绽的星辰,璀璨得叫人移不开眼。
“王爷,人已带到!”
凌飒翻身下马,顺带将马背上的人一起拎了下来,押着他走到男人身前。
“父亲,父亲救我啊……”被他压制的男子显然已经被方才那狂奔的马儿吓得不轻,刚刚落地,就忍不住放声大吼,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明显的哭腔。
远处的李泽已经按捺不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不注重,他的小儿子就会被人押来这里,一张脸顿时气得铁青,咬牙切齿道:“方才还说本将是卑鄙小人,本将看,睿王爷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镇南将军完全不在状况之中,愣愣地看了看凌飒手下的那人,又看了看白马之上气质斐然的男人,茫然许久,似乎才逐渐反应过来。
君洛寒唇角一勾,斜了一眼身旁的苏紫染,淡淡道:“本王的军师确实光明磊落,可本王却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李将军以为不妥?”
李泽登时就被噎住。
苏紫染却差点没忍住笑场,这男人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要把对方气死不成?
苏紫染眸光微微一凝,怔忪的墨瞳间分明也掠过一丝愕然。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他。
每当她以为这个男人深情款款的时候,他就会给她当头棒喝,用最沉重的事实证明给她看,她是错的;可每当她以为他只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的时候,她看到的似乎又不只是这样……
对面的张泽也是微微一愣,不意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垂着眼帘,似乎是在思考男人提出的条件究竟如何。
可只是片刻的光景,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摇了摇头:“不,本将不答应!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否则的话,镇南将军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话音刚落,他振臂高喝:“来人,将镇南将军的儿子带出来,让他们父子好好看看对方,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君洛寒脸色一沉:“李将军若是不答应,那漠渊可就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了!”
“睿王爷,你真当本将是傻子不成?就算你今日退兵二十里又如何,若是不能重创你天阙大军,要回到这里还不是迟早的事?只有要了镇南将军的命,本将才能保证收到意料之中的效果!更何况,就是你们天阙的镇南将军,他杀了我漠渊多少将士的性命,今日若是不能留[读]小说ybdu下他,本将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漠渊亡魂?”
两方对峙之中,镇南将军立刻翻身下马,面色凝重地往前方那匹白马面前一站,战甲迎风,发出轻微的声响。
突然,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他直直地朝男人跪了下来:“王爷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可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本就是由末将而起,没能救回容恒也都怪末将错信了小人,又怎能要天阙大军为末将一人的过失负责?”
“爹,恒儿不要你负责,也不要任何人负责!”滚滚黄沙之中蓦地响起一道男音,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沉冷与凛然,微微一顿,他又继续道:“爹是天阙大将,恒儿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挂名将军,此次误入敌军陷阱乃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不用爹舍身来救。只是恒儿从未在爹面前尽过孝道,如今又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望爹恕恒儿不孝!”
话落,他漆黑深邃的眸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苏紫染身上,幽幽一眼,又立刻别开了视线。
一番恳切之词说得镇南将军几乎热泪盈眶,可他却仍是板着一张脸,用容恒平素最熟悉的那种语气怒骂道:“你这臭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没到那时候呢,你就急着想死了?”
虽是责骂的话,可众人还是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关怀与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