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才是真正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与众人一样,微微张着红唇吃惊得不能自已的还有苏紫染,只是她的愕然却不是源于眼前这人的如花美貌,而是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傻、有多蠢。
原来太子府的谋士不只是太子府的谋士,原来天阙神女才是这人真正的身份!
就在方才,她还在想,那个男人这么爱这女子,又怎么会突然要娶别的女人,原来一直都是她误会,所谓的天阙神女根本就是一直以来在他心上的那个人。
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还要不死心地去问一些令人耻笑的问题?
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就如同他们身上的喜服颜色一样刺目,她狠狠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男人脸上明显的错愕与慌乱,望着望着,突然就笑了。
这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转身,对景帝作了一揖:“父皇,臣媳有罪,臣媳不该来此捣乱,以后断不会如此了。”
说完,她才觉得自己的话又像极了挑衅,毕竟这男人如今娶的是王妃,又哪里还会有下一次?
景帝原本正要开口斥责她,见状,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停住,目光沉沉地掠了他一眼,眼梢又轻轻瞥向站在一旁的红袍男子,面色微微一敛,摆摆手道:“罢了,未免误了吉时,朕今日就不与你计较。着人将苏侧妃带回清风居,婚礼继续!”
婚礼继续!
苏紫染千变万化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归于平静,眸色深深地凝了男人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拢了拢肩上散落的青丝,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历遍了坎坷曲折、最终大彻大悟之人。
如斯气韵,和她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就像是回到了众人初见她时那般,气定神闲,落落大方。
昕梓冲过来紧紧将她扶住,就连不知何时出现的影溪与蓝烟也一同站在了喜堂外面等着她出去,满目疮痍的心中终于生出几丝零星的安慰。
这个世上,原来还是有属于她的温暖,她并不只是一个人。
沉重的步伐终于迈开,再次感受到男人深凝的目光狠狠胶在身上,滚烫的温度几乎将她灼伤烧痛。只是这一回,她却没有抬眸去看,尽管心中已是千疮百孔,面上却早已敛得颜色全无,苍白的唇瓣抿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一步一步,夏风拂过,将白色寝衣吹得鼓动不息,她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半寸停留。
虽然景帝已经宣布婚礼继续,可不知为何,直至目送那抹纤瘦的白影完全离开视线,喜堂中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更别提是恢复到最初的欢声笑语、洋洋喜气。
那个女子的出现,看似只是婚礼中的一场闹剧,可在场的所有人却永远不会忘了今天这一幕——不只是因为有幸见识到天阙神女的大婚情景,也因为目睹了那个痛失所爱的女子所有的情绪变化,深深地被她震撼,以至于再也无法忘怀。
“胡闹!”景帝厉声一斥,一记冷冷的眼风扫过去,犀利的视线几乎要把她射穿,“苏侧妃,你如今是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啊!
众人皆是一吓。
谁都知道帝王这回是动了真格,尤其是那日御书房前经历了那一幕的众人,个个都知道帝王如今对这个女子极为不满,虽然他们都觉得很奇怪,帝王以前明明就很欣赏这个女子,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欣赏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一旁的人看好戏的看好戏,想要求情的却又不敢站出来,原本热闹非凡的喜堂一下子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就连众人轻敛的呼吸声也能传入耳中。
铺天盖地的寒意迎面而来,苏紫染却像是没有察觉的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定定的眸光竟是没有从男人身上移开半寸。
若是换了平时,她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可事到如今,她早就没了理智,哪里还顾得了这么许多,满心满眼只想从眼前这男人身上得到一个答案。
悄然无声间,良王妃闫若雪却突然上前,语气恳切道:“父皇,今日乃四弟的大喜之日,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苏侧妃这一次吧。”
良王微微一诧,似不意她会突然站出来一本读小说ybdu,眼梢缓缓从她身上掠过,对上她略带怒气的目光,心里又是一惊,成婚许久,竟是从来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嘴唇喃喃地动了动,他竟也不由自主地站了出去,躬身道:“父皇,儿臣以为,若雪言之有理。苏侧妃突逢变故,此刻定是有些不太清醒,还望父皇莫要跟她计较。”
突逢变故,不太清醒……苏紫染听得想笑,原本就已高高扬起的嘴角几乎已经僵硬,半寸都无法再往上移动,她便始终如一地保持着如此艳绝的笑容,似乎只为等男人点头。
君洛寒眸光微微一敛,黑曜石般晶亮的双瞳中神采不复,唯有一片漆黑的深邃散发着致命的吸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良久,才抿了抿唇,转身对着景帝道:“父皇,既然她要问,那就让她问吧。儿臣相信,像神女这般大度的人,断不会跟她计较这些。”
苏紫染身形一晃,嘴角的笑意终于止不住崩塌。
神女这般大度的人……
言下之意,她就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是吗?
是了,今日她的夫君大婚,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闹”喜堂,甚至对帝王的命令充耳不闻,恐怕不消明日,她这光辉伟大的事迹就能传遍整个京城了。
景帝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微一凝,复又侧首看着他沉静如水的儿子,沉吟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好,就让她问!”
闻言,君洛寒再次转过身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又往前跨了一些,将两人之间原本就只有半寸的距离拉得更近,让她的鼻子几乎要贴到他的胸膛上去。
一袭白衣,一袭红袍,一个是相貌平平、有如怨鬼的侧妃,一个是俊美无俦、神色平静的王爷,两相对比之下,任谁都会觉这两个人确实是半点不配。
就连苏紫染自己都这么觉得。
此刻的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
眸色轻闪,她勉力抬起头来,盯着他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颊看了良久,目光终于缓缓落在他漆黑幽邃的凤眸之中,深深地、紧紧地,像是要从他的眼底望进他的心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