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循声望去,发现自己院中也有一盆一样的,似乎是王妃刚入府的时候送的。
霓裳却侧首看了说话之人一眼,这么多的花儿,这人怎么就偏偏盯上了苏紫染送来的那一盆?莫不是故意给她难堪不成?
可当她发现开口的是柳夫人——平日里最与世无争的那个,心里的猜忌便消散了些。
盯着那花瞧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地道:“或许是还没到花期吧。”
“哦,原来是这样……”柳夫人恍然地点了点头。
立刻有人轻呼:“不对呀,这花儿的花期早就到了,我院里那盆已经开了呀!”
霓裳一疑:“你也有?”
那人刚想回答,却被另一人打断:“这不是王妃刚入府的时候送的吗?”
所有人的脸上都呈现了一种顿悟的神情,感情那位新王妃根本就没把她们放在眼里,竟然用几盆一模一样的花儿来打发她们!
霓裳紧紧地攥了攥拳,涂满丹寇的长甲在掌心的肉中嵌出一条深痕。
“可是我院里那盆也已经开了,为什么霓裳姐姐这盆还没开呀?”
“我的也开了呀……”
“我的也开了……”
“天,这也太巧了吧……”
“谁说这一定是巧合,说不定王妃根本就是故意的……”
霓裳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那人缩了缩脖子,可在霓裳充满威胁的眼神中,还是怯怯地说了出来:“传说花族有一个恶毒的诅咒,每一万棵相同种类的花里面都有一盆无子花,这种花既不开花也不结果,一旦女子接触了这种无子花,便……便不可能有孕……”
啊!
众人俱是一震。
原来王妃之所以送花给每一位夫人,就是为了给这层见不得光的目的打上掩护!
霓裳的脸色霎时惨白。
她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怀不上孩子。
以前,王爷总会在欢好之后给她服下避子药,可是自从苏紫染嫁入王府,她苦苦哀求,王爷就再也没给她喝过那种东西。所以她不明白,难道自己不能生育不成,否则怎么会这么久都没有怀上?
原来是因为这个!
无子花!
好一个苏紫染,自己不去招惹她,她却敢对自己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来!
她苦笑一声,知道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一个女人这般救他,可是她当时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只是不想让他受到半点伤害罢了。
“王爷扶妾身起来,可以吗?”
“你受了伤,还是等大夫来了……”
她却固执地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求王爷扶妾身起来。”
君洛萧无法,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起来,却拗不过一个刚刚为他舍身挡剑的女人,只好照做。
起身之后,她柔弱的身躯摇摇晃晃,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倒下,可她却慢慢推开了扶住自己的男人,独自站立。
场中三人,一黑,两红。
她攥了攥手心,慢慢朝那抹黑色的身影走了过去,脚步踉跄。
不意她会如此,众人皆是一愣,愕然地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一步步地靠近那个叫倾城的女子。
“王爷方才为了护她,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不是责问、没有不满,似乎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君洛萧却是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也不知她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蓦地,鲜红的喜服袖袍一扬,在所有人滞住的呼吸中,一双玉手落`一`本`读`小说`ybdu在倾城的发顶,蓦地将那束发的玉簪拔了出来。
如瀑的青丝顿时散落,轻风拂过,摇曳翻飞。
众人俱是一震。
“呵呵……”
她苍凉一笑,脚下趔趄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一声叹息被风吹散。
“果然是个女子。”
空气中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还是倾城最先反应过来,“良王,倾城告辞了!”匆匆留下这么一句,她立刻转身离开。
君洛萧深深地凝着她的背影,眸色微闪,藏于喜服袖中的大掌紧紧握成了拳,良久,才缓缓走到闫若雪身旁,蹲下,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了起来。
大红的喜服几乎将两人融为一体,渐行渐远的身影弥漫着浓浓的萧瑟与苦意。
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只有那一滴两滴的血色诉说着适才发生过的激烈打斗。
从寂静到喧哗,最后又成了此刻死一般的寂静,苏紫染眼睫微颤,思绪也有些纷乱。
抬眸,侧首,身旁却已经空无一人。
她一怔,那个男人果然是来无影去无踪,她非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竟连他离开也没有察觉。
霓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