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冷笑一声,大吼:“她不是不信任你,她是不信任我!无论我做什么,她就是看我不顺眼!”
齐环渊不意她会如此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却这般不识好歹!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好……既然你非要此人做你的琴师,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学出点什么出息来!”
“娘亲莫生气……”苏琉月赶紧上前替齐环渊顺了口气,安慰道:“姐姐她并非有意顶撞,只是太过惜才……”
“关你什么事儿!”苏琉年恨得咬牙切齿,自己每次跟娘亲吵架她都要横插一脚装好人,这才让娘亲越来越讨厌自己!“谁稀罕你三天两头装好人?两面三刀的东西,只有娘亲才会被你这副伪善的面孔给骗了,本小姐不吃你这套!”
“你简直是反了!”齐环渊怒气冲天,右手“哗”地一下扬起,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落下,苏琉年不退反进,站定在她的面前,双目赤红:“你打,你打啊……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我,如今你竟为了你的小女儿要打我!你倒是下得了这个手啊……”
那一巴掌终是没有落下,齐环渊无力地退了两步,眼中满是失望:“你三妹人前人后都在为你说好话,你这孽障竟然这般不可教化!从今往后,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再也不管你的事儿了!”
看着她和苏琉月的背影渐渐远去,苏琉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什么为我好,都是骗人的……她明明就是偏爱三妹!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大小姐,夫人现在只是在气头上,并不是不要你。待她气消了,你好好地去道个歉就行了。”连玉皱着眉头安慰了两句,却不想苏琉年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在他肩上狠狠地抹着眼泪:“不是……你不懂……就算我道歉她也还是喜欢三妹多过我……”
连玉一怔,尴尬地不知把手往哪里放,只好两手悬空,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哭笑不得。
“既然大小姐说夫人是因为三小姐才华横溢才会偏爱于她,不若大小姐也好好地学习一番,若是进步飞跃,相信夫人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到时候,夫人哪里还会不喜欢你?”
苏琉年止了哭声,将他放开,半信半疑地眨了眨眼:“真的吗?”
“真的!”连玉信誓旦旦,从袖中取出一本琴谱递过去,“既然大小姐要在下做你的琴师,那以后关于琴艺方面的事情便都要听在下的安排。今日已耽搁了许久,希望在下明日未时来的时候,能看到大小姐将这基本的琴谱都背出来。”
“好,连玉,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连称呼也改了,“以后你也别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了,直接叫我琉年吧。”
“这似乎……”
“难道连你也嫌弃我吗?”
“自然不是……”在她一脸的期待中,连玉颇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几不可闻地唤了她一声:“琉年……”
这个世上,竟有长得如此好看的人!
难怪年儿会突然之间改变主意同意学琴,难怪年儿非要请他入府!
苏琉年一下生出了护犊的情绪,连玉是她请来的,娘亲怎么能这么不给他面子?若是连玉一不高兴就走了可怎么好?见他脸色确实不太好的模样,她立刻辩驳:“娘亲,连玉他并没有迟到,是女儿来早了!”
连玉似是这时才知晓二人身份,疏离淡淡地朝她们打了个招呼:“原来是夫人,在下失敬。”
齐环渊正要发作,这人见着她堂堂宰相夫人竟也不知道行礼,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看到那张谪仙一般的脸孔,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似乎所有不美好的东西在这人面前都应该被净化澄澈。
“你就是年儿说的琴师?”无需对方回答的一个问题,只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扬了扬手,示意连玉进门,“既是教学之人,不介意让本夫人先听听你的琴艺深浅吧?”
“应该的。”连玉点了点头,跟在她们身后走了进去。
待走到花园之中,连玉动作优雅地解下背上的长琴,置于石桌之上。明明是极为寻常的动作,可经他做来,那一举一动似乎都流转着一股说不清的风情。
母女三人ap一ap本ap读ap小说{{yb}{du}}纷纷入座,连玉则是面向着她们坐了下来。
三千墨发被一根银色的发带拢起,暖风轻轻一吹,飘然如瀑。
如玉的指节抚上琴弦,两三下试音之后,琴音袅袅扬扬。
前奏舒缓悠扬,一点一滴流进心扉之中,令人恍若置身幽深空谷,呼吸着山涧间清新怡人的空气,整个人的心情都为之放松。
仅仅片刻的时间,苏琉月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琴逢对手,说的大抵就是如此,甚至她可以毫不遮掩地说,此人现在使了多少分力她根本看不透,但仅是一个前奏就足以令她折服至此,若是此人尽力,她必定是远远不及。
幸亏这连玉是个男人,否则的话,依着他那副惊世的容颜与如此高超的琴艺,恐怕不消半日的时间,就能夺走自己十几年才建立起的“才貌双绝”的名声!
转眼间,琴曲的高潮来临。肃杀高昂的琴音一改先前悠然和谐的空灵,带着一丝喷涌而出的强烈情愫,每一个音符,都似有一股铿然欲断弦的勃发感。偏偏如此激动人心的膨胀之音又是那般干净利落,冷月寒霜,如同秋风扫过落叶,弹指瞬息间。
对面的三人再也难以抑制心头几欲喷发的情感,面上的神色都是那般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