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见,自有一番亲情。特别是陈维政,在非常渴望亲情时遇到了陈维来的一瓢冷水后心里充满了戾气,一个人躺在水电宾馆也是越想越生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越来越强的被抛弃感和孤独感。正在这时,堂哥陈维刚来了,差点没把陈维政激动的眼泪给引了出来。
当晚,兄弟两在县城找了个大排档,小喝了一餐,餐后,兄弟两还去了一趟县一中,正值学校放假,没什么人,学校里很静,很适合散步聊天。
陈维政把这一年多的情况简要的跟堂哥说了,当然空间的事是不能说的。陈维刚听到他居然傻了足足一年,惊得大张着嘴,下颌差点合不上来。
陈维政在堂哥的陪同下,心情大大好转,一起住在水电宾馆,也许是旅途辛苦,一夜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早,两兄弟吃完卷筒粉,来到白事张的店面。
张老板是个信人,七点整,人员到齐,物品备齐,红砖和水泥都装上了车。店面门口,停着一辆双排座的龙马牌柴油农用车,当地人简称龙马车。见他弟兄俩过来,又从店里推出一辆125排量的摩托车,交给陈维刚:“维刚你来正好,跟你老弟骑摩托车,龙马车有点不干净”。他的龙马车平时主要是帮拉棺材的,一般人都不愿意坐。看到陈维刚来了,知道陈村已经有所安排,估计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发生,心情也变得很好。
陈维刚看到张老板这样安排,也很感激,连忙接过摩托车。
摩托车在前,龙马车在后,一路开往龙山陈村。
还是昨天那条桥,摩托车刚上桥面,一大帮年青男人就等在桥上,为首的还是陈维来。与昨天不同的是,这一帮人,全部在腰上扎着一条白布,看到陈维政,陈维来说:“政弟还麻烦请出十五爷。”
陈维政刚从双肩背里拿出骨灰盒,大大小小一群男人就全部跪了下去。
张老板的车也到了,陈村人群中出来了一个,接过陈维刚手里的摩托,带着张老板的车直接开往墓地。其它人,簇拥着怀抱骨灰盒的陈维政,向大樟树下的广场走去。陈维刚则打着一把不知是谁递过来的黑伞,挡在骨灰盒的上空。
村路的尽头就是大樟树,大樟树上明显是装摆过的,一个一米直径的“奠”字成了会场的中心,“奠”字周围的樟树枝上,垂着许多白色的绸布,把场面弄得有点肃穆。路口插着四面白色幡旗,上书四个大字“魂兮归来”。
“奠”字下面放了一个小桌,桌上铺着红绸,一个不知是哪一房的女人,让陈维政把骨灰盒放在桌上,从一边拿出一条长长的大白布,在中间稍稍折了折,扣在陈维政头上,拖在背上,陈维政知道,这叫顶孝,一般是女儿顶的,可十五爷只有一个孝子,那顶孝也只能是他了。再拿过一块麻布,披在肩头,一根麻绳齐腰一扎,这就是传说中的披麻。然后把左边裤腿卷起,脱掉皮鞋袜子,换上一双禾草编成的草鞋。陈维政立即就成一副标准的孝子模样。
全村人老老少少能走路的都来了,除了几个年长的,其他的全部腰扎白布,陈维政眼睛顿时就湿了!
主持人出场了,主持人当然是十八爷陈传平。看看自己身上的披挂,再看看十八爷严谨的派头,陈维政感觉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入土葬坟,是一场十分严肃的丧事,连忙跪下来,向主持人十八爷磕下响头。又转过身。向全体人员跪了下去。
十八爷扶起陈维政,刚想说什么,就感觉到整个会场出现了不应有的搔动,只见大家的注意力转到了村外,十八爷也停下了想说话的念头,朝村外望去。
一辆黑色小轿车正飞快的冲过滚水坝,向村里开来,这辆车后面,还有一辆车跟着,这一辆,好象是乡里的潭城面包车。
十八爷满是折子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八章大办丧事
陈宝良惊讶的看着父亲:“大办?哪个出钱?”
陈传平很平静的看着四十多岁的儿子,笑笑:“我们先垫,这是个机会!”
陈宝良很不解:“机会?”
“是给你的机会也是给维刚的机会,打电话给维刚,叫他向乡长请假,回来葬伯祖。”陈传平一双昏花的老眼,竟然闪出了一点亮光。
陈宝良虽然不理解,但是非常相信老父亲的心计,没有继续问,掏出手机,拨打了儿子的电话:“刚刚,你维政老弟今天从南城回来了,送十五爷的骨灰回来入土。你明天清早。。。。。。”
“把电话给我”陈传平在一边说。
“等等,你爷跟你说”
“刚仔,你跟维政关系好不好?”老爷子出发点完全不同。
“还可以,维政比我小两岁,在县一中我很照顾他,后来我去平南读大学,所有高考学习资料都送了给他,两年后他考到南城,还谢过我。我们在大学还经常联系的。”陈维刚两年前民族大学毕业,回到家乡,父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在乡里弄得一个事业编制,成了乡政斧工作人员。做的是公务员的事,拿的是事业编的钱,考了两次公务员,成绩都很好,但是结果都不理想,主要问题还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
“你马上去县里,找到白事张,然后找到你政弟,今天晚上你就陪着你政弟在县城,安排他吃住,不要回来,明天你跟他一起回来。你去找你们领导请假时,顺便跟你们书记讲一声,明天是你十五爷入土的曰子。”老爷子胸有成竹的安排。
打完给孙子的电话,陈传平就沉默了一会,跟儿子说:“你去银行取一万元钱。”
“家里就那么点钱了,留着给维刚送彩礼的”。陈宝良有点犹豫。陈维刚二十五岁,谈了个女孩在乡卫生院,两家人都相当的满意,准备秋天办婚事。
“收得回的,放心。”老爷子笑得象只狐狸。“去把你那套班子召集起来,在坟地搭个小棚,一边拜祭一边入土,在宗祠大祭、宗祠外摆席三十桌。”说完,从身上摸出一个油淋淋的钱包,从钱包夹层里摸出一个小纸片,用昏花的老眼看着纸片上那一列数字,“帮我打通这个号码。”
陈宝良看了一眼那一列数字,知道是个手机号码,输入后按接通,然后递给一边满含希望眼光的老父亲。
几声长音后,有人说话了:“你好,我是县委办张建伟,你哪位?”
“张建伟?张建伟是哪个?”老爷子明显当机了!
陈宝良到是知道张建伟是哪个。是县委副书记赵长富的秘书,可他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张秘书,这个张秘书,比自己家儿子大不了几岁。
“这个号码不是长富的?”老爷子叹了一大口气,放下了手机,一脸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