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燕冲忍着身上的痛,他沒有理由不忍。
依瑶不想让林馨儿担心,也沒跟林馨儿说过皇甫燕冲受伤的事,反正现在大家都好好的,旧事也就不必再提。
被皇甫燕冲推开的林馨儿兴奋激动的情绪稳定下來,转向跟随在皇甫燕冲身边的人。
这些人都是算好日子在海边等着她的。
日子只是个大概,还不包括万一有意外的情况,所以他们的等待毫无定数,全凭着那一颗翘首期盼的心。
掠过已经见过面的依瑶,林馨儿朝那个瘦弱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走去。
“烟儿。”站在那女子的面前,林馨儿拉住她的手,柔声叫道。
“小……小姐……”烟儿忍不住的抽泣起來,浑身不住的颤抖。
“烟儿,见到我应该高兴不是吗?看,大家都沒落泪,你怎么可以坏了兴致?是不是?”林馨儿抬手为烟儿拭去眼泪。
“烟儿对不起小姐……”
越说烟儿的泪更是止不住。
林馨儿无奈,只得掏出帕子为她擦拭,“好了,烟儿,不哭了,过去的不快乐我们都忘记,好不好?你看,我好不容易回來了,再被那些不开心的事打扰,多不好,对吧?”
烟儿哽咽的点点头,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流。
这两年她就是在泪水里度过的,可是还有流不完的泪。
“不要让王妃心里不舒服,这是个开心的日子。”
有人替林馨儿劝解烟儿。
侧目望去,站在烟儿身边的是杨晨。
轩王府的人跟皇甫燕冲等人一起结伴候在海边不奇怪,但站在烟儿身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语气却有那么点特别。
而更特别是,林馨儿都劝止不住的泪水,在杨晨的一句话下便止住了。
“杨管家别來无恙。”林馨儿朝杨晨淡淡的笑道。
“卑职见过王妃,叩谢王妃…”
说话间,杨晨竟朝林馨儿施起了跪礼,单膝落地,双手紧抱成拳,躬身,低头入地。
“杨管家这是做什么?快起來…”林馨儿出声阻拦。
杨晨朝林馨儿连磕三个响头,站起身。
若说对不起林馨儿的人,最属他。
若非他从中作梗,或许在王爷病倒之前,事情就能够有所转机,或者,那乌梅连下手的几乎都沒有…
“好了,馨儿与王爷一行远道回來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皇上不是说已经备好了歇脚之地么?”依瑶走过來,将林馨儿拉出这种有些压抑的氛围,征询林馨儿的意见。
“行,就先谢过皇上了。”林馨儿回头,笑着对西门痕道。
“皇婶突然这般客气,我倒有点不适应。”西门痕道。
要记得,之前的林馨儿在他跟前可是随意的很,当然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二皇子。
“在这么多人跟前,我得给你这个皇上面子,不是?”林馨儿走向西门靖轩,经过西门痕面前,低声道,“别回头让谁给我扣一顶目无君王之罪。”
在林馨儿与西门痕说话的时候,西门靖轩的目光与皇甫燕冲交碰在一起。
默默无声,心思自明……
海边只有渔民,西门痕安排的落脚地方就是渔民的木屋。
渔民大多都是散居在沿海地带,一户渔民占据着很大的一片地方。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聚集在一户人家,倒是有些招人耳目。不过周围都被西门痕派人打理好,安全与保密性措施是沒有二话的。
欧南欧北负责去安排三只雕的落脚处,其余的人休息了几个时辰后便各路散开,分批赶回京城。
西门靖轩一家三口与西门痕走的最晚,又照顾林馨儿的孕体,行程也慢,等赶回京城后已经是七日后。
一路上,西门靖轩看到了在西门痕治理下的青辕王朝,自是认为自己沒有选错人。
除了知道底细的人,其他人对轩王突然的回归都表示格外震惊。
其中有不少人原本以为轩王为水月宫的那个妖女殉情了,结果不仅轩王突然现身,水月宫的那个妖女也跟着一起出现。
且不管外面的各种声音,轩王府里热闹非凡,沉寂了两年的轩王府又跟过节一般张灯结彩。
皇上为庆祝轩王皇叔的回归,下令京城连开三日灯会,以表贺意。
林馨儿再次见到了林博。
是林博亲自寻上门的。
如今林府里就只有林博孤身一人,这两年不知是怎么熬过來的,头发已经花白,与年纪不相符的苍老。
往日的那个林大将军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姓林的孤寡老人,太师之位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请辞,就算他不请辞,也无力再插手朝事,何况西门痕也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北疆的兵马也已经被西门痕收服,不到两年的政绩,让人看到了一个与二皇子不同的西门痕。
这两年也是和平无战事的两年。
越西联盟国受挫气焰削落,一直不敢再妄动,东胡隔着一座雪山也不好做什么,南边的劲敌月华国又陷于朝廷的争斗,乌墨海的夺权之中,无暇顾及外事。
百姓难得的安居乐业都夸赞当今的皇上圣明。
林馨儿无心理会西门痕的作为,眼中只有林博的苍老面容,在初见到他的一刹那,有些心酸。
她知道,林博对她还是并沒有纯粹的父女之情,更多的是出自夏语冰的愧疚。
在她的手伸向林博的时候,林博有霎间的错愕。
他沒想到林馨儿会亲手搀扶他,在触碰到林馨儿的双手时,他的意识里划过一道叫做父女之情的东西。
她是他的女儿,即使上一代恩怨深深,这个女儿是无辜的…
父女二人无声,相携漫步,绕着轩王府里走了一圈儿,最后走进梅花庭。
待林博坐下后,林馨儿亲自为他奉上茶。
“馨儿……”
林博终于颤抖着唇开了口。
“爹,是女儿不对,回來后沒有回林府看您。”林馨儿接过林博的话,自请不是。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林家的女儿。
“不,我一直沒有把你当做女儿,还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你,你的心里沒有林家,不是你的错。”林博道。
“一直追算过去的账有意思么?”西门靖轩走进屋子。
“轩王。”林博放下茶盏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