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定在那双男士拖鞋上两秒,司徒慎皱了下眉,却也还是抬脚穿了进去。
一直未曾被使用过的餐桌,此时摆放着崭新的碟碟碗碗,里面都有着饭菜,六菜一汤,每一样看起来都是精致可口,如同拍出来的美食照片一样。
“快坐下来!”季雨桐拉开一张椅子后,忙招呼着他。
司徒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走了过来,在她拉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被动的看向这一桌子的菜。
相比较起来,季雨桐开心的溢于言表,脚步轻快的走到他对面坐下来,将筷子给他递了过去。
是的,在登机的那一瞬,她后悔了,她真的受够了这种被安排,凭什么她总是要被秦苏安排着?更何况,当初答应了秦屿的求婚,纽约那边她再回去的话,有些好不容易断了的事……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给司徒慎打了电话。
当时司徒慎正在开会,接到电话时一愣,那边的季雨桐也说不清话,只是和逃婚那晚一样一遍遍的喊着他,然后一直哭一直哭。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得知她在机场后,他就开车直奔而去。
见到面以后和电话里一样,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不完。
“慎,我……我不想回纽约!”
最后,在她断断续续里,最终哀哀的看着他,恳求的说。
面对这样的雨桐,他怎么可能说不。她说害怕回到酒店会被秦屿继续纠缠,所以想到了手头空着的公寓,没有多考虑的就直接带她过来了,她如果不想回纽约,那么总归是得找住的地方,他有当然会给她住。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你快尝一尝!”季雨桐看着对面的男人,献宝一样的说。
在机场看到他飞车而来,她真的是忍不住哭的更凶,打电话时也能隐约辨别出他那边似乎在开会,再看到他焦急的眉眼,她又痛又喜。
真好,他和她一样,并没有忘记自己!
司徒慎接过筷子,却并没有直接动,眼角余光瞥到桌边放着的餐盒。
“呵呵,你知道我不会做饭的!是老道外的那一家,就是以前你总带我过去的那一家!我特意过去买的,你快尝啊,看是不是当年那个味道了!”季雨桐堆着笑说。
“嗯。”司徒慎点了点头,终于是动了筷子。
“怎么样,以前一样吗?”季雨桐忙问。
“……嗯。”司徒慎咀嚼完咽下去,很慢的点头。
刚刚只是随便夹了其中一盘的,菜名他都快忘记是什么了,更被说当年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他根本想不起来。牛肉煮的味道极好,可吃在嘴里,他怎么总会去想着本来晚饭的排骨呢。
看着他将碗筷都放下,里面还有大半碗的米饭,季雨桐不由问,“慎,你吃饱了?”
“嗯。”司徒慎点了点头,对着她勾了下唇。
“是不是不好吃啊?我买的时候忘记去问了,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厨师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季雨桐很沮丧,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见她有些情绪低落的低垂着头,司徒慎只好转移话题,“雨桐,你打电话说有事找我。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帮你解决。”
“其实也没什么,我既然想留在h市了,那么我也总不能这样待下去。我想要去工作,可我现在对这里好陌生,所以想让你帮我一下。”季雨桐这才抬起头来。
“好,我帮你安排。”司徒慎听后,点了点头。
“会不会很麻烦啊?”季雨桐紧张的问。
“不会。”他摇头,这对他来说不难。
见状,季雨桐立即笑了开来,然后起身朝他招手,“既然你吃饱了,那慎,我们到客厅去,我给你弹钢琴好不好?”
不等他回应,她就已经跑到了钢琴面前,将琴盖打开,上面的黑白琴键映入了眼帘,季雨桐高兴的在上面轻轻抚着,然后手指落在上面,一个个音跳了出来。
当男人带她来到这里时,她一眼就看到了这架钢琴,这是曾经他送给她的啊!去纽约根本带不了,以为会被房东处理掉,没想到竟然还在。
一曲又一曲,季雨桐刻意弹奏的都是一些老曲子,曾经给他弹过无数遍的。
琴音悠扬,司徒慎不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听,可这和以前温静桐弹时根本不一样。那里坐着的是真正的雨桐,和曾经一样,她只为他一个人弹琴,那背影也都是烙在他记忆深处的。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琴声还在,弹琴的人像是不会累一样,那样的专注。
司徒慎屈腿坐在沙发上,黑眸凝着弹琴的人,也正在陷入了琴声和回忆的氛围当中。只是偶尔不经意向窗外瞥过时,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霓虹灯上,时间已很晚。
看着季雨桐,长发垂在后背,一切都是记忆里的,他真的无法去打破这样的画面,也不想去打破。
可蓦地,心里一激灵。
眼前忽然闪过秦苏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弯弯的看着他,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今天更新5000字吧。其实季雨桐回来,比较起来他才能慢慢的发觉,这些年的婚姻已经被他潜意识里接受,以及秦苏这个人。哎,我真心希望我什么时候能每天上午更新完毕啊!还有就是,加群的姑娘,必须留言后报上用户名!否则就要无情拒绝了哟!)
翌日,疗养院。
手头的案子都竣工,其他的还在前期的准备当中,所以不再时时的去跑现场,秦苏虽然也还是一样的忙,但时间却明显能抽出来很多。
几乎抽出来的时间她都会来这边,因为秦父的病情这几天似乎有些不太好,疼痛的时间越来越多,有一次夜里还吐了血,虽然她装作被成功的刻意隐瞒。
从车上下来时,她瞥了眼旁边停着的黑色卡宴。走过去,二层小楼的门口站着两三个白大褂的人,和正听他们说话的男人。
等她走过去,医生已经离开,男人黑眸看到她,并没有立即转身往里面走。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秦苏看着他问,似乎很多次她都不知道他来过。
“有一会儿了。”司徒慎随口回着。
“刚刚医生说什么了?”她看了眼背影消失的医生们,转回来问着。
“秦苏,爸的情况似乎不太好。”男人拧眉,语气凝重了一些。
“我知道。”闻言,秦苏抿唇。
“医生刚刚跟我说,第二次的手术治疗,也许没办法进行了,让我们商量一下。”见她神色无恙,司徒慎犹豫了下,才说着。
她听后,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确定不进行第二次手术,药物里可以加大一些止疼的,这样爸能减轻些疼痛。我觉得这个事还是应该由你来做主。”见她不出声,他只好继续说。
和刚刚一样,秦苏还是不说话,只是抬眼去看他,一时之间心焦麻乱。
早在秦父的病情检查出来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从安排父亲住疗养院,再到找药找癌症专家,她一直是抱有希望的,哪怕第一次手术的失败,她也总觉得还有希望。可现在第二次手术没办法进行的话……
这边正是气氛沉窒时,一道年轻的男音焦急的插进来,可内容却是,“姐,你知道桐桐去哪了吗,我刚才去酒店找她,说她昨天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她走了。”秦苏侧过身,看向气喘吁吁的堂弟。
眼角余光,没有错过一旁男人微滞的脸部表情。
“走了?去哪了,回纽约了吗?姐,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你让她走的?”找不到人的秦屿着急的快疯了,回来后看到堂姐也只是下意识的问,可听她这么说便怀疑了。
“对,我让她走的,留下做什么,又不跟你结婚。”她原本就没打算过要否认,直接说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姐,你好过分!”秦屿瞪大了眼睛看她,很生气的表情,然后就转身要回房间里收拾行李追爱去,“我现在就去订机票,我也要回纽约!”
“站住!”秦苏拔高了声音。
秦屿站住,从小到大,堂姐对于他始终是最温柔却也最有威慑力的人。
秦苏寒着一张脸,气愤的咬牙,“你大伯现在病情已经很糟糕了,刚刚医生过来说没办法进行第二次手术了,你懂什么意思吗!医生只能用药物维持他的疼痛,而我们只能等待他的生命耗尽!你还跟我在这里儿女情长,你不应该陪他过了最后的时间吗!”
“姐,对不起……”秦屿愣住,随即懊恼的低垂下了头。
这样一通吼,秦苏反而倒有些内疚了,刚刚被秦父病情吞噬,一时间心涩难挡,偏偏堂弟还跑来嚷嚷什么季雨桐,几乎是没有意识的将气都撒到了他身上。
看着堂弟的身影消失在屋内,秦苏揉了下脸,叹气,“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屿他不会怪你。”司徒慎也收回了视线,很诚恳的说。
“那你呢?”她看向他,静静的问。
司徒慎微挑了眉,无声的询问她话里的意思。
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秦苏继续将话说明白,“我送走了季雨桐。”
男人薄唇微微抿在了一起,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略微的收拢。
刚刚秦屿问时她也可以装作不知道的,可还是想让他也知道。让他以后自己知情,还不如她先坦荡荡的告诉他。只是她有些意外,总以为知道这件事后,他会动怒或者什么的。
可是没有,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黑眸里,似乎有那么一抹隐隐浮现的挣扎。
见他沉默着,秦苏直接抬腿往屋里面走着,想要和秦父说会儿话。被父亲病情牵着思绪,一向敏锐的她,错过了男人似是有话要说的犹豫。
周日。
厨房里,秦苏扎着围裙正在俯身尝着锅里煮的汤,回身将刚刚切好的香菇都撒上去,滚出一个个水泡以后再尝一口,味道更鲜了。
“李姐,等会你留下来吃完再走吧。”看了眼一旁正在认真清洗野菜的阿姨,她笑着提议。
“好啊,正好我老公今晚加班,女儿又在我婆婆那里!”请来的阿姨闻言,很开心的答应着。
“一会儿把我上次带回来的烤鹅拿出来,撕半只微波一下吃。”秦苏也很高兴,提议着。李姐在她这里干了很久,是老人,很多时候她都会邀请对方留下来一起吃,可毕竟人家也有家庭,所以只能是偶尔的。
李姐转身去打开冰箱,耳尖的听到了什么,说,“太太,你的手机好像是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