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堇尧,头发很短,穿着春款风衣,一身挺拔,面带微笑着看着他们,点点头。
他还朝这边走了过来。
卢浅悠心口不自觉地收紧。
“要不要进去喝杯茶?”他自然道,一脸大方。
卢浅悠摇头,阿泰见她摇头,看向何堇尧:“不了。”他说道。
“小暖,我们回家吧!”阿泰随即牵住了卢浅悠的手,霸道地拽着她朝车边走。
何堇尧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嘴角一直染着浅笑。
轿车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让开了,待轿车身影消失,他才进了大门,进了他们的家。
这里没有别的女人的踪迹,没有父母的苛刻,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她的参与设计,只可惜,她这个女主人还没住过一天,连看都没看过。
这里,还有他们女儿的房间。
她好像接受阿泰了,他虽余情未了,虽不舍,却只能祝福。
——
何堇尧心性变了,平时不外出应酬,就连沈霖渊、顾沉漠,他都很少联络,低调得像还在深山里修行。
他现在就住那别墅里,深居简出,过着大隐隐于市的生活。
有次做义工的沈霖渊和虞希在孤儿院遇到了同样在做义工的他。
有个唇裂口吃的小女孩,是他的捐助对象,刚做好修复手术,孩子能说话了,但是,口吃严重,何堇尧有收养她的打算。
“你就这样了?真不追回悠悠了?”沈霖渊还是拉他到了树下,给他烟,他说戒了,不抽,是真戒了。
还劝沈霖渊也别抽,他真没抽。
“他不是过得挺好?说过不打扰了!”何堇尧淡笑着道。
“你这样放不下,就不痛苦?不想得到?”沈霖渊又问,何堇尧本性骄傲霸道,现在,真够怂的!
“她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比跟我在一起幸福!”何堇尧沉声道,就这样了,守着她,但不会在一起。
偶尔悄悄看看她就好。
“这孩子,你真要收养?”
“嗯!领养手续都办好了,不过得她签字。”他们还没办离婚手续,最近应该快了。
“既然领养了,就要负责!”沈霖渊叮嘱了句,担心何堇尧承担不了这责任,何堇尧只是笑笑,走开了。
他还以为,现在的何堇尧还是那个何二么?
——
何堇尧第一次约卢浅悠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卢浅悠把阿泰也带上了。
见阿泰来,何堇尧心脏沉了沉,还是有些不适应。
“什么事,你直接说吧,阿泰不是外人。”卢浅悠平静道,何堇尧端起茶壶,给她添了杯果茶。
“是这样,我准备领养个女孩,因为我们在法律上还是夫妻关系,领养手续需要你签字。”何堇尧平静道,声音低沉,周身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场。
他要领养女儿……
“行啊,不过……离婚的手续,什么时候能办了?”卢浅悠平静地问,阿泰心口一紧,看向身边的她,心里很激动。
何堇尧心里早已在翻搅,她到底是先提出来了。
他扬唇,“随时都可以!”
心里还在滴血,但是,就只能这样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卢浅悠平静地点头,在何堇尧拿出的文件上,签了字,多看了眼女孩的资料。
双双,3岁半,先天性唇裂、口吃……
卢浅悠蓦地看向他,喉咙收紧,眼眶湿热,她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她就走了,拉开椅子的动静有点大。
何堇尧收回文件,喝了口茶,“她是个好姑娘,别辜负她,不然,我第一个跟你急。”
他看着阿泰,沉声说了句。
阿泰冷哼,“谈辜负,谁都比不上你。我跟她已经发生过关系了,我要对她负责,希望你赶紧跟她把婚离了!”
何堇尧手上的动作顿住,因阿泰的一句话而略失神,回神后,他什么也没说,起身了。
脑子里一直回旋着阿泰的那句,说放手,心里仍然嫉妒、吃味,又觉得她不可能那么快和阿泰……
他提着公文包,一路失神地走着。
“先生,你不要过去,那块广告牌……”何堇尧闯入安全线拉的禁区,保安连忙喊,但是,迟了。
巨幅广告牌从高处,头顶上方如黑云压顶,何堇尧来不及躲闪,下一瞬,轰隆的巨响声响起……
卢浅悠刚出餐厅,就看到了待修缮广告牌从天而降的意外,好像还有人被砸到了。
——完——
divstyle=”background-lor:f2fddbborder:1pxlidadcd3cpaddg:1px4pxfont-size:16px”题外话:
希望是悲剧收尾的,就当何二死了,不要再看了,也不要再骂了!
卢浅悠也没强行推门而入,就隔着一扇门,知道他就在门里面。
那气息,她能感受到。
她垂着头看着门外石阶上躺着的围巾,叠得很整齐。那是她这辈子送给他的唯一的礼物,还是疯了的时候织出来送的,如果没疯,肯定不会送。
“何堇尧,我今天来,只想问一句,你当真什么都戒了?什么都忘了?什么都舍得放下?”她红着眼眶问,嘴角染着苦笑,脸颊红彤彤的,爬了一身的汗,身子一阵热一阵寒的。
不是来劝他的,就是不甘心地问问。
何堇尧正在门后,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南无阿弥陀佛。
“你说话!虽然要出家了,话总该能跟我说一句吧。还有,我们还没办离婚,你就这么出家了,我怎办?”卢浅悠喉咙梗塞,沉声问。
这时,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门开了,青灰色的长袍下摆先露了出来,随即,脖子上挂着佛珠的男人踏了出来。
卢浅悠心悸着抬头,看向他。
头发还在,只是白了太多,那脸,教她差点没认出来。
你很难将眼前的头发花白,皮肤松弛泛白的几近中年的男人和当初那个倜傥的大帅哥重叠到一起,他老了。
面容平静,眼眸平静无波,单手弯腰行礼,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
平静地像从不认识她。
何堇尧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风衣,一身黑色的她,面无表情,“施主,请回吧。离婚的相关手续,我已委托了顾沉漠,他会办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句话。”
卢浅悠笑了,“你就这么忘了,自己潇洒了,抛下父母,抛下一切,来这里归隐了是吧?”她对他指责道。
“今天我来这,是受你父母请托,他们说,只有我能劝得了你。其实,我不想劝你,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以后真能在这里,超然世俗地过你平静的日子?!”她问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还是会很难过,有点不甘心,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是一点位置都没有,他说放弃就放弃,从没有为她做点什么。
眼泪不自觉地越流越多,哽咽出声,她控诉地看着他的面容。
“有即是无,无即是有,忘与不忘,我已不再纠结。”何堇尧看着她,平静道。
“你说直白点!”其实听得明白,就是很愤怒他这样的,和她说话的方式。
他淡淡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围巾,送到她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开心快乐就好,我会在这里,每天为你祈福,祝愿你幸福。”
卢浅悠伸手拍掉他双手捧着的围巾,恨恨地瞪着他,“别说得这么伟大,我知道,你压根就没爱过我!你现在难过,要出家,都是因为你内心的愧疚,愧疚于孩子的死,跟我没关系!何堇尧,从现在开始,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你等着,我马上就改嫁!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恨你!”
她吼着,泪水大颗大颗滚落,随即,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何堇尧并没反抗,如棵松,一动不动,屹立在那,任由她拳脚相向。
他领口的衣襟都被她撕破了,脸颊也被她抓花了,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歇斯底里的样儿,仍然一动不动,由她踢打。
“我要改嫁!我要嫁给阿泰!他对我忠心耿耿,死心塌地!我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反抗!何堇尧!我恨你!你这个自私鬼!我恨你!恨你!”她打累了,用恨恨地抓他的脸,咬牙切齿地咆哮。
他还是矗立不动,像感觉不到任何痛,她对他说的话,一点作用都不起。
她仰着头看着他的脸,两边脸颊都被抓破了,其实还不解气,真想把他杀了才解恨。
“南无阿弥陀佛……我会祝福你。不早了,再不下山就天黑了,路上小心。”他平静地说完,转了身。
“何堇尧!”卢浅悠哭喊着吼,眼泪汩汩滚落,“你这一转身,我真的也会转身了!我不是赌气,我会真像你当初那样,随便找个人结婚……”
他没转身,毅然踏进了门槛,木门吱呀,又合上了。
卢浅悠看着地上的围巾,弯腰捡了起来。
完了,都结束了。
她抱着那条围巾,缓步下山。
孤单纤瘦的身影,沿着石阶,一层一层地下去,夕阳渐渐西沉,饥寒交迫,寒风冷冽。
高处的草丛里,手里拿着木棍的何堇尧,悄悄地沿着山坡下去,每走一段距离,看一眼在她前面几十米距离的她,偶尔她差点摔倒,他吓得心惊,差点出现去扶起她,好在她自己坚强得爬了起来。
到底还是舍不得的,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山。
方丈不让他下山,若他下山,就是对她余情未了,不能剃度,他一心想着她的安全,没顾忌那么多,执意跟着她。
不管是否余情未了,这些都比不上她的安危。
他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能幸福的。
卢浅悠一边走一边哭,几步一回头,以为能看到何堇尧的,结果,什么都没有。
觉得自己傻,傻得可悲。
人家已经忘却尘世间的烦恼出家了,怎么可能还会想着她的安危。
从头到尾,他都没爱过她,怎么可能为她着想,永远都是,最在乎的是他自己!
唯一能给她点温暖的就是她疯了的时候,此刻,真想自己永远活在那段梦里,享受他的照顾与爱……
越想越恨,恨得心口疼!
走累了,她坐下休息,何堇尧躲在树丛里休息,偷偷地看着她趴在那条围巾里,好像在抽泣。
他心疼,眼泪肆意地流,穿过脸上的伤痕,丝丝地抽疼。
不一会儿,她又起来了,继续走,他继续跟着。下山比上山更累,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地到山脚下,不然,他不会安心。
感情怎能说断就断?只是欠她的太多,彼此看见,那伤会更深,不见,又万分思念。
“啊!”
突然听到她的喊叫声,何堇尧立即要出树丛。
“小暖!”
这时,又听到一道有力的男声,何堇尧循声望去,见摔倒的卢浅悠被男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