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大顺!
真好!
何堇尧在心里羡慕,也明白,这不是命运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是,因果的报应。
命运一直都赋予了每个人追求幸福的权利,有人做到了,幸福了。他何堇尧,一步错步步错,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幸福给毁了的。
怨不得别人,也羡慕不得别人。
——
卢浅悠去了东南亚,继续怀孕前要做的事。
她的人生是还很长,虽然还活在痛苦里,但总不能自暴自弃地自杀吧?所以,用工作来转移痛苦。她相信,未来,她也可以像妈妈一样,从丧女之痛里走出,坚强出彩地活下去。
何堇尧很守信用,没来打扰她,也从没联系过她。
对他,没爱可言,当然也没恨。
想到他就会想到孩子的离去,然后又陷入了痛苦之中,所以,她避免想起他。
至于爱情,她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小姐,下雨了,我来接你!”卢浅悠下班,刚出办公室,一脸憨笑的阿泰走了过来,他皮肤挺黝黑,笑的时候,显得那口白牙更白。
外面确实在下雨,阿泰为她披上了大衣,“谢谢,阿泰哥。”
他忠诚、稳重,对她尊敬、照顾,是个很好的人。
阿泰也没说客气话,憨厚地笑了笑,和她一起下楼。
走路时,一般都是她在说话,阿泰一直倾听着,她问他意见时,他才会回答。
“阿泰哥,你以后别小姐小姐地叫了,就叫我小暖吧!”她现在的名字叫姜暖,她喜欢“暖”这个名字,心已经很冷了,名字起码能给点温暖的感觉也不错。
“不,小姐,这是规矩。”阿泰固执地说道。
卢浅悠有点气恼,她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什么小姐少爷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弄得他跟古代的下人似的。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她撅着嘴,故作生气道,迈开步子,快步下楼。
“不,小姐,我……我!”阿泰不知所措,追着她喊着。
卢浅悠花了一个星期才治好了阿泰的这个毛病,他终于不喊她“小姐”了,喊她“小暖”。
蓝烟开始忙公事,让阿泰做卢浅悠的助手,有阿泰帮忙,她更得心应手。
忙起来,也就没空悲伤了。
“暖暖,最近怎样?妈妈忙,都没时间照顾你!”蓝烟坐客厅沙发里,卢浅悠走到她身后,帮她按摩脖子,蓝烟问。
“挺好的,我真不需要人照顾,再说了,有阿泰呢!”她说完,绕到沙发边坐下,偎进了蓝烟怀里。
“忘了吗?”蓝烟看着她,认真地问。
卢浅悠心脏抽了下,“差不多了,偶尔还会想起,并不太痛苦。”
指的是孩子。
蓝烟从不避讳,但也不常问起,不想让她逃避,只有直面面对,渐渐忘却,才能坚强地活下去。
“那何堇尧呢?你们就这样分居?也不离婚?”蓝烟又直白地问。
“妈,离婚和不离婚,有区别吗?”她轻声反问。
蓝烟一时语塞,愣了两秒,“你这不离婚,不打算再找了?何堇尧呢?你们不离婚,不影响他找对象?真不明白你们,不想断就在一起凑合着过嘛!”
何堇尧之前的表现,蓝烟看在眼里,经历了失去孩子的绝望般的痛苦,他肯定是吸取教训了!
卢浅悠轻轻地摇头,“随遇而安吧。”
她不会主动再追求爱情,若能真遇到一个合适的男人,也许她会选择,遇不到也不会难过,就这么过下去。
——
何堇尧又一次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原因是,他又猫在幼儿园边上了。
顾沉漠来把他带走,何堇尧坐在车里,将脖子上的围巾松开了点,卢浅悠织的那条,很暖和,虽然和他一身名牌的行头不配。
“你要是真喜欢小孩,找个女人生一个,或者领养一个都成!别成天在人家幼儿园门口转悠,你这种怪大叔把人孩子吓着怎办?”顾沉漠开着车,扬声道,不怕刺激到他。
何堇尧以前是他们三个里保养得最好的,现在,就属他看起来最显老。
加上之前年底事务所盘点,他没日没夜地加班,比之前更憔悴了。
“以后不去了。”他老实道。
“这才像话!今年这年打算怎么过啊?要不要跟我一块度假去?”顾沉漠又道。
何堇尧轻轻摇头,“不去。”
顾沉漠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这丫心性变了。
——
何堇尧年前去了趟马来,悄悄地在背地看了看卢浅悠。其实,他飞机一落地,蓝烟的人就知道他来了。
蓝烟还告诉卢浅悠的,“何堇尧来了,估计会来找你吧,你要是不想见,就小心着点。”
结果,好几天过去,卢浅悠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何堇尧回国后又去了她乡下的养父母那,送了点礼,被吴昊看见,揍了一顿。他那时才知道,吴昊是喜欢着卢浅悠的,卢浅悠只把他当亲弟弟对待。
春节,他没回家,也没出现在朋友圈,只告诉家里,不回去过年。
手机打不通,消失地无影无踪。
大家怕他想不开出事了,只好铺天盖地地找,最后,发现他躲在邻省深山的寺庙里了。
何家人慌了,生怕他会选择剃度出家!
divstyle=”background-lor:f2fddbborder:1pxlidadcd3cpaddg:1px4pxfont-size:16px”题外话:
今天更新完毕!
仅仅是看着对方,心里的那道伤就在隐隐作痛,痛苦中还透着绝望。
也就是那股绝望,才最致命。
看着对方,就是满心伤痛。
何堇尧眼眶湿热,怔然地矗立在那,就那么看着她。
仿佛看一眼少一眼,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了。
卢浅悠眼里的何堇尧,一身深沉,略显憔悴,即便头发剪短了。他应该是真痛苦的,到底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这些天,他没在她面前少掉眼泪。
何堇尧还是大步地走了过去,“阿姨,我找悠悠谈谈。”面对蓝烟,他礼貌道,情绪被克制住。
蓝烟看着一脸平静的卢浅悠,就见着她轻轻地点点头,“妈,你先回景园吧。”
“好。你们俩心平气和地谈谈,不要再赌气,耍小性子!都是年纪不小的大人了,凡事都要三思!”蓝烟生怕他们再谈崩,彼此伤害,叮嘱道。
对何堇尧悄悄地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继续坚持下去。
何堇尧扬唇浅笑,满眼的深沉。
蓝烟上了自己家的车,何堇尧拉开了自己车的车门,让她上去,她上了车,他随后。
“先去吃午饭?”上车后,他轻声问,表情温柔。
卢浅悠点头,好像是有点饿了,也接近饭点了,“去那家餐馆吧?我想吃碗热乎乎的小馄饨。”
她轻声道。
何堇尧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她。
那家餐馆?
“我是说那家,你不会已经忘了吧?”卢浅悠补充道,仍旧一脸平静,风轻云淡的样子,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好像一切都释然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儿。
就是这样的态度才最可怕,虚无缥缈,无法捕捉。
何堇尧立即吩咐司机去那家餐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冬日,正午,餐馆客人不多也不少。
卢浅悠只点了一碗小馄饨,何堇尧点了几两水饺,两人默默地吃。
这对于何堇尧来说,算与她的最后的午餐。
她心里也这么想的吧,不然干什么选择这家小餐馆。
“今天医生怎么说?”何堇尧放下筷子,看着对面还在喝汤的她,轻声问。
“一切恢复正常。”她说完,放下勺子,抽了面纸,慢条斯理地擦嘴。
一切恢复正常,代表着他们之间的终结。
何堇尧认命地想,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他去结了账,带她上车,吩咐司机去律所。
律师事务所。
卢浅悠的情绪终于有点波动了。
不知他想去律所谈什么,她没问,只看着窗外,之前的一段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时光,还清晰如昨,真是美梦一场。
梦里,忘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了,只活在他的爱与呵护里。若没有之前的那段时光,她还真不知道何堇尧也可以是个好男人……
律所是顾家的,何堇尧和顾家的律所仍然有合作。
黑白色调时尚简约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两人。
黑色桌边,两人面对面,两杯开水,冒着袅袅热气。
他今天一身黑色,对面的她,同样,乌发中分,露出额头,皮肤白得几乎可照见人,头发扎起。很简单的打扮,诠释出了一个女人的成熟与沉静。
两人凝重得像在开追悼会。
是在追悼,都在想那个孩子,都在心痛……
“悠悠,离了吧。”过了好一会儿,何堇尧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
卢浅悠的心还是如被重重地扎了一刀,她看着对面的何堇尧,全身木然,鼻头酸胀。
有点意外。
以为他还会纠缠着自己,不肯放手。或者,挽留她,说一些改过自新,好好照顾她的话。而他也曾对她说过,永远都不会再放弃她。
现在又要放弃了……即使她也无法接受他。
何堇尧眨了眨眼皮,眼眸里闪烁着亮光,极力隐忍着心里的痛。
后牙紧咬,喉咙哽咽,狠狠咽回去,将眼泪逼回。
嘴角强扯起一丝浅笑,“悠悠,孩子的事……你要忘记,不要沉溺在这痛苦里。你要知道,这个小生命即使生下来,也没个好爸爸。你,你要知道……她是因为对我失望了,才离开的……也许真生下来后,受的苦更多……所以,你,你别再因她痛苦,赶紧走出来。”
何堇尧颤声道,说话时,声音哽咽,眼眶泛红,频频别开视线不看对面的她。
说这些话时,心也在滴血。
“何况,她还是我强迫你的产物……”他又道,“你身体恢复得挺好,以后还有机会做妈妈,更有机会给你的孩子找个好爸爸。我,我,是不配了,我,我放手,以后再也不打扰你。”
卢浅悠的心还是麻木着的,双眼却又热又胀。
他的一字一句,教人更加绝望。
回想起他这些天对她的照顾和呵护,她以为,他会说,让他照顾她一辈子的话……
“好,不打扰。”她点头,自言自语,语气略带嘲讽,嘴角也轻轻扬起。
何堇尧心绞,仿佛那藕断丝连的一根线,这下真要断了!
“我名下的财产在离婚前都会转到你的名下,还有这些阿姨还给我的支票,你拿回去,那本来就是给你的聘礼,当初的协议上也说了,即使离婚也不退回,我请你收回去。这些财产比不上你娘家的冰山一角,悠悠,二哥没法补偿你,只能用这最俗的方式!”
何堇尧最后一句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声音已经在打颤、哽咽。
他站起,快速转身,背对着她,双手插裤袋,故作潇洒的样儿,却有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下。
不知该怎么补偿她,只能想到将他的所有,全部都给她。
卢浅悠看着桌上的棕色信封,及旁边放着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