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说,有的小孩就是说话晚,让她别过分担心。
她对儿子总觉得照顾不周,最近飞来飞去,奶水都断了,公事很忙。
儿子不一会儿从她怀里挣扎着下去,小腿利索地朝着草地边的足球走去,自己玩了起来。
虞希下午三四点端着做好的蛋卷进了儿童房,发现儿子不在,瞬间心慌,“顺顺?!”
“粑粑!粑粑!”
从主卧传来小家伙的声音,她立即冲了过去。
“粑粑!粑!粑!”
赤着小脚丫,穿着一身超人睡衣的小家伙,就站在主卧大尾,小手紧抓着欧式大的尾,仰着头,看着那幅婚纱照,躲着小脚,大声地喊,声音很清楚,奶声奶气,发音不准。
虞希愣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儿子会说话了,而且,叫的是爸爸!
只出生那天,见过一面的爸爸!
“顺顺……”
“粑粑!”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声音,转过头,右手指着婚纱照,看着妈妈,又大声喊。
虞希鼻酸又欣慰。
“顺顺,妈妈的小宝贝,真乖!真聪明!那是粑粑,顺顺的粑粑,比超人还厉害的大英雄!”好感动,儿子开口第一个会叫的人居然是爸爸!
“粑粑……”顺顺看向妈妈,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
“顺顺,会叫妈妈吗?麻——麻——”
“麻……麻……”
虞希瞬间喜极而泣,在儿子那柔嫩的小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乖儿子!妈咪爱死你了!再叫一声!”
“粑粑……麻……麻!”
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又叫,虞希激动地拿起手机,录下他的声音,回头一定要给沈霖渊听。
三哥,你儿子都会叫爸爸妈妈了!
沈霖渊收到虞希寄去的录音和录像是在一个月之后。
看着小家伙的视频,听着他奶声奶气的声音,他心窝里,溢满暖流。
儿子渐渐地大了,会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吐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好玩,经常被罗媛带去老宅玩。
不过小家伙越来越黏她。
一转眼,两岁大了,身高已经有一米。
小家伙经常跟着妈妈去上班,虞希变成了十足的辣妈。
当穿着一身小西服,戴着墨镜的小家伙出现在沈氏36楼的时候,秘书室的几个大花痴立即出来迎接。
“小王子,小王子来了!”
“cy,你把他带来,绝对是我们的福利!”甄欣看着虞希,一脸花痴样,虞希这个老板对她们几个并不严格,她上班时间,儿子大多由她们看着。
“你们几个,成天不找男朋友,怎么着,还等着我儿子长大啊?”
“当然!”
异口同声。
虞希莞尔,一把将万人迷的宝贝抱起,“都去好好工作,最近的case完不成,谁都不许碰我儿子!”
她抱着儿子进了办公室。
小家伙刚从她身上下去,就跑到了办公桌边,看着桌上鱼缸里的鱼儿。
当年的那条红尾蝶早死了,这条是虞希后来买的,学习很久,才摸透它的习性。
“妈妈,小鱼饿了!”
“你怎么知道?不许多给它吃!”虞希看着踮着双脚,趴在桌边的小帅哥,沉声道。
小家伙的小手指捏着一颗鱼食,放了进去,“小鱼儿,你吃饱饱的哦……”
虞希溺地看着儿子,任他自个儿玩,她则开始忙。
开完例会,顾沉漠叫了她。
“三哥被减刑六个月零八天,初步估计,年前刑满释放!”顾沉漠的话说完,何堇尧激动地拍着桌子,虞希抿唇微笑。
已经一年半没见到他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去看望,他还是不大愿意见她,只听婆婆说,他很好。
“那有望今年回来过年了!”她站起身,笑着说道。
去造型室理发的时候,没让造型师剪短,她转着头,看了眼及肩的直发,“andy,以后的半年都不用剪了,我要留长发了!”
“亲爱的,你传说中的那位先生要回来了?”设计师andy俯在她耳边问。
“什么传说中!”虞希笑着道,迅速地将头发扎起。
将贵宾卡递给andy,让他去结账。
不一会儿,拎着很多包出了商场,司机已经在等她。
小万人迷儿子又被简霏带去玩了。
虞希在店里找到简霏的时候,她正趴在办公桌上,儿子在一旁玩耍。
“希希,肥肥哭了,不是我让她伤心的。”小家伙跑来,人小鬼大道。
简霏这时起了身,看着虞希,张开双臂,虞希过去,简霏抱住了她的腰,脸贴上了她的腹部。
“小美人……闫肃没有被洗脑,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我才知道,案子破了,他不见了,我去公安局问过,他们说,闫肃辞职了,不知道去哪了……”
简霏抱着虞希,哭着道。
虞希愣了下,冷静地将简霏拉开,“闫肃一直是清醒的,是我笨,居然相信他会被洗脑!他第一次来我餐厅,我就该明白他的意思,他过去,肯定是对我报平安的,可是我蠢!他看到我跟何堇尧在一起,得多难过啊!”
“肥肥!你冷静点!既然他没被洗脑,就肯定会来找你的!”
“找什么啊,他肯定以为我跟何堇尧在一起了!”简霏哑声道。
“肥肥不哭,有泪沟就不美了……”小顺顺跑过来,小手里抓着抽纸,递给简霏,稚气道。
简霏扁着嘴,看着大侄子一眼,接过纸,“他凭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凭什么一走了之?!”
虞希叹了口气,“他要是爱你呢,肯定还会来找你的!或者,你肯定会找到他的!”
“儿子!过来!希希告诉你一个特大的好消息!”
“什么?”
“沈霖渊!你爸爸要回来了!”虞希捏着儿子的脸颊,大声道。
小家伙若有所思,“他完成任务了吗?”
“当然啦!不过要到穿棉袄的时候,他才回来。”虞希柔声道,还有最后的半年,肯定很快就能熬过去的。
都已经熬过去四个半年了……
剩下的半年,虞希在边忙边等待的过程里度过,简霏则在忙着寻找闫肃,他半边脸颊被火烧伤,这半年,她一直在寻找脸颊上有疤的他,但,杳无音讯。
虞希不确定沈霖渊具体哪天出狱,提前大概一个月,给监狱打了电话,问到了具体的日期……
divstyle=”background-lor:f2fddbborder:1pxlidadcd3cpaddg:1px4pxfont-size:16px”题外话:
今天七千字完毕!
沈霖渊不肯见她,虞希差点直接去监狱找,后来,收到了沈霖渊寄来的信。
信纸是最传统的16开,红色横条,眉头是大红字写着:京城市第二监狱
虞希坐在办公椅里,看着信纸上的一个个小孔,心,揪了起来,那是盲文,他用盲文给她写信。
一身女强人打扮的她,眼眶泛红,捂着嘴,心在颤。
平复了很久,她才将信纸展平,放在办公桌上,闭上双眼,双手抚摸着信纸上的那些孔,默念着他写的信。
吾妻虞希:
见信勿念!
一转眼,来这改造已经过去近三个月。
这里没你想象得艰苦。监狱里基本单位为分监区,也称中队。一个中队80到120名服刑人员,6至10名管教民警。我在第二中队,中队里93人。
不要再给我寄衣服,在这里,必须统一着囚服。生活用品都是统一发放。
伙食很好,一日三餐,早餐,稀饭、咸菜,中餐还有肉,晚餐有蔬菜咸菜,绝对能吃饱。何二给我卡上充了不少钱,大锅饭吃腻了,还可到食堂小炒。
食堂的烧杂鱼不错,各种鱼都有,还是野生的,不过,你会不会吃醋?我们劳动项目也有钓鱼。
何二给我整了个单间监舍,有电风扇、卫生间、洗漱台。
管理比较严格,有专门的行为规范来约束,违反了,会扣分的,影响减刑。
平时劳动,周日可休息。对了,这里还有图书馆,不过里头的图书满足不了我的知识需求,这封信最下面有我想要的图书,麻烦你买了寄给我。
这些年,一直在向前,很久没这样停下脚步,好好思考、反思些什么了,这是个好机会。
你成长了,我也需要成长。
关于探监……
原谅三哥的骄傲,实在不愿穿着青灰色带白条的囚服与你相见。
你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没我在身边,定然能更坚强,这点,三哥十分笃定,也为你骄傲。
但,世事艰险,人心叵测,凡事多留个心眼。
你最缺少的是历练,未来的三年,三哥不能再保护你,恳请你自己小心。
对于儿子,我牵挂不多,你比我爱他。
三哥这些年经历过大起大落过,卧薪尝胆过,也辉煌过。这次,我不觉是人生最低谷,因为有你。
一切安好,勿念。
夫:沈霖渊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用黑色中性笔写了两排书目,大概有十本书。
虞希看完整封信,心情很平静,鼻头泛着酸意。
平实的语句,没有煽情,没有过多的情感表达,简单地叙述了他的近况。
一句,他骄傲,所以不愿见她。
虞希苦笑,单手撑着额头,觉得他挺狠心,居然因为骄傲,不想见她。
“你不想我么?”看着那封空白的信,她苦笑着问。
他打算一直不见她么?
三年,她要怎么熬过去?
内线电话响了,她立即收敛情绪,按了免提,接电话。
——
第二监狱位于乡下,这里人烟稀少,环境清幽。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后,操场上杂草丛生,一个中队的犯人蹲在草地里,正在徒手拔草。监狱管制严格,不可能给他们工具。
人一团,一群糙爷们,边干活边闲聊。
唯有一个人,落单在拔草。
跟大家一样的着装,一样的光头发型,然而,英气逼人的五官,深不可测的气场,将他与其他人区别开。
“嘿!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闷葫芦怎么进来的?看起来不一般!”
“进来三个月了,很少跟人说话!”
“我去问问!”
几个犯人在闲聊,有四五十岁的,有二三十岁的,也有十八九岁的,他们无聊,对沈霖渊这个沉默寡言,又气场十足,看起来就不平凡的,很好奇。
他拔草拔得很快,很精细。
“嘿!988!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肯定是个精英人士吧,怎么也进来了?”
沈霖渊像没听到,继续低头干活。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屑地冷哼,“大老王,不用问,肯定是个衣冠,现在像这样人面兽心的衣冠多了去了!”
众人笑笑,有人附和,有人摇头。
这时,沈霖渊将一堆拔好的野草堆成一堆,抱起,塞进了一旁的蛇皮口袋里,他的那只口袋已经被塞满。
“我,故意伤害罪!”他扫了眼那群在闲聊的,淡淡地说了句,单手拎着口袋走了。
云淡风轻的样儿。
沈霖渊过去将杂草过称,警察记下重量,给他加了分儿,他便可以自由活动了。
虞希要来探监,他当然激动,一看镜子里穿着青灰色带白条囚服的自己,看着左胸口的编号,突然就不愿让她见了。
他沈霖渊,是个何等骄傲的人!
晚上从教导主任那,取了虞希寄来的信和他要的书。
这些书和信笺都要经过检查,才能送到他手上。
她的回信,也是盲文。
亲爱的三哥:
来信收到!
你不见我,我尊重你,我尊重你的骄傲!
思念和想见不能见的酸痛,我只能藏于心里!
我很好,儿子也很好,小家伙很健康,很体贴人,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生过病,别的新生儿,黄疸严重,他没有。
我已经开始工作,朝九晚五,中午会回家一趟,给儿子喂奶。
儿子还小,不认人,即使我不在家,他也很听话。
咱妈也很好,过段时间要和小姨旅游去了。
就说这么多吧,愿安好,勿念!
妻:虞希
干脆简洁的语句,没有煽情,没有爱语,沈霖渊有点不习惯,也感觉得出她似乎在生气。
没有撒娇,没有任性,她只说:尊重他。
沈霖渊独自一个人坐在干净整洁的监舍内,背靠着墙壁,后脑勺磕在墙壁上,闭上眼的刹那,思念在心房里发酵……
——
时间一天、一周、一个月地过,虞希很忙,忙起来时,心里的那份思念就轻了很多,但是,不可能把他忘记,只深深地烙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