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手中那一抹沁人心肺的凉意渗透如皮肤,传递到了心间,她摊开手心,看着那紫色的珠子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芒,她清淡的眸子黯了黯,看着前方那浅紫色的身影,只觉得如鲠在喉,想要拒绝的话语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是天越国乃至天下都备受尊崇的天潢贵胄,自出生以来就与旁人不同。他看似温润平和,其实那股骄傲劲儿怕是早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他明明知道她将这紫月星芒还给他是表示退婚的意思,而他现在却如此云淡风轻的还给她,好似从前那些都不过是她的无心之失,无关紧要。
容浅忽的握住了紫月星芒,第一次,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浅浅还在发什么愣,再耽搁下去,凤九幽怕是熬不过去了。”轩辕天越回过头看着那雪色的身影屹然不动,挑眉说道。
容浅回过神来,将紫月星芒放回到怀中,收敛住所有的心绪,看了四周一眼,径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轩辕天越看着容浅的动作,眼角一抹笑意一闪而逝,他怎么觉得她似是在逃避着什么。不过,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找了一会儿,容浅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卓然的看着前方,那里,一株紫色的小草静静生长,旁边还有一株荷花大小的红色灵芝,两个之间的间隔不超过一尺。周遭三只范围内,没有生长一株旁的植物。不过,在它们的前方,几只小蛇守护着,似是看到了容浅,那小蛇眼中满是警惕之色。
“这就是比甘草与或灵芝?倒是没想到真的生长在一起。”轩辕天越察觉到了容浅的异样,走过来,看了一眼前方,忽而说道。
容浅点了点头,“它们相生相克,自然生长在一起。”
“这蛇的毒性怕是比外面那大蟒蛇也差不了多少。”轩辕天越紧锁着眉,眼底掠过一丝暗涌,他自是知道天下毒物众多,只是没想到这苍茫山的树洞里是一个天然的毒窟,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了,怕是会贻害众生。
容浅似是听出了轩辕天越语气中的警惕之色,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这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这里的瘴气常人吸入,立时毙命。哪怕毒术了得之人,也会被毒气侵入肺腑。就算是司徒第一贸然进来,也是一个死字。唯一能进来的是能克制这瘴气毒性的人,这也是你我到现在都无事的原因。”
轩辕天越点了点头,他身怀乾坤诀,自然不怕这些毒,而浅浅她有噬心蛊在体内,自然也不会怕这些毒。不过,浅浅她对毒的了解怕是不比那司徒第一差,想到这里,他心头忽的闪过什么。
只是,他们虽然不怕这毒,也不代表着他们真的能与这里的毒物硬碰硬。那该如何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下取下这两样东西呢?
看着她那严肃的样子,轩辕天越被取悦了,她素来冷淡,今日这般郑重其事,可不就是将他放在心上了吗?他忽而笑着说道:“若有一天浅浅为了天下放弃了我,那只能说明我魅力不够,不过我不相信我的浅浅只是单纯为了这天下,浅浅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整个山谷中突然一道阴风扫过,地面上的枯叶呼啦啦作响,不远处依稀能听到几声野兽毒物发出的声响,吼声,卡茨卡茨的声响。气氛不知为何骤然变得诡异起来,空气中透着淡淡的冷凝之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轩辕天越看着身旁慢慢站起身的女子,浅紫色的眸中似有薄雾聚集,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容浅清淡的眸中华彩散去,只剩下漫天的冰雪覆盖而下,她血糊糊的手微微紧握,她夺得天下的目的吗?这样的问题,许久之前似乎也有人问过,是他吗?她不记得了。
“君子贤而能容罢,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你不要再跟着我。”那雪色的身影忽然抬脚朝着前方而去,她的声音与以往的冷淡有些不同,似是有些许别的情绪夹杂其中,譬如怅惘,伤痛,似还有些许的坦然。
博而能容浅……容浅!轩辕天越浅紫色的眸忽的一亮,抬起头看着那孤寂单薄的身影,眼底尽是疼惜之色。原来她……依照她的性子,这样的解释怕已经是极为不易了。想到这里,他心底不觉生出几份暖意来。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浅浅。
他慢慢站了起来,虽然身上伤势不浅,但是刚刚吃了那蛇胆,倒是补充了不少体力,前方那黑洞里面不知道还藏着什么东西,之前那蛇怕是已经存活了不下五十年,若是再遇到更厉害的,想要活命怕是不易。有些时候,人在自然面前,终究是太过渺小了。
漆黑的山洞里面,依稀能听到周遭有什么东西爬行的声响,伴着一些虫鸣声,和着里面的阴冷潮湿,近乎死亡一般的气息朝着人身体里面渗透,血液似是都要凝固了。
听着后面跟进来的人的脚步声,容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明明说了让他不要跟过来的。
夜明珠的光芒虽说无法将这山洞照的如白昼,但是也算是能够看清楚周遭的一切了。
“你确定这里有你要的比甘草与火灵芝吗?”那一声低喃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的凝重。
容浅心神微微一震,她知道后面的男子与她近在咫尺,不,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与她比肩,她感觉不到他看她的目光,可是属于他的气息却缭绕在鼻息间,无法散去。她双手微微一紧,看着前方,眼底晦暗难明,“不确定,但是不离十。”
不离十是不确定吗?轩辕天越忽的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他素来知道她做事严谨,所以她的不离十,基本上也就是确定了。
“这山洞有些阴森,里面应该是生长着不少毒物,比甘草与火灵芝这般稀罕,生长在这里,倒是有可能。”轩辕天越幽声说道,“浅浅医术这般了得,这些年定然是相当辛苦吧。”
辛苦?容浅瞳孔微紧,偏过头看着轩辕天越,正好对上那双浅紫色的眸子,里面是晦暗疼惜的神情,一层层将她包裹着,她微微抿了抿唇,错开目光看着前方,淡漠说道:“这些于我而言没有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学医是否辛苦,大家都只以为她这第一神医天赋异禀,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那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其实她也不记得了。然而,就因为不记得了,才越明白什么天下第一都不过只是虚妄,若真的有那般厉害,她现在如何是这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