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是伤心的。”楚妃这才对婠婠轻声说道，“也难免会埋怨陛下。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婠婠，我们在宫中已经十分幸运。入宫这么多年，依旧荣宠在身。不比旁人。你看看旁人，李妃，韦妃，甚至平王生母罗妃，都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楚妃的眼底生出几分惆怅，见婠婠欲言又止，缓缓地说道，“可是陛下却不明白，这些偏宠，偏心，爱护虽然很重要，可是对于你大姑母来说，她要的只是陛下对她的真心。”

皇帝对楚贵妃是有真心的，不然不会一再筹谋楚贵妃的日后，唯恐自己驾崩楚贵妃就失了靠山。

可是心给了楚贵妃，眷顾却还给了旁人几分。

在宫中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未免有些可笑，楚贵妃早就看开，然而哪怕看得开，心里也总是会多几分伤感。

婠婠有些愧疚地说道，“都是我胡乱说话，叫姑母们不开心了。”

“哪里是你的缘故，我们这心里本就难过。”楚贵妃这才吐出一口气，对婠婠笑了笑说道，“都说我们是陛下最宠爱的嫔妃，陛下也十分看顾我们。可是如今一个小小的韦美人竟然也敢在我们姐妹面前耍心机。且你看着，我这是没有动作。若是我当真与韦美人翻了脸，陛下他……”皇帝未必会站在她这面。

楚贵妃的目光有些怔忡。

婠婠却愣了愣。

“姑母这话莫非是有些缘故？”

“之前你不在宫里，有两回陛下正在咱们宫里，却叫韦美人传话过来，说是很不舒坦。你知道，韦美人多病。陛下就直接去了她的宫中。”楚妃平和地对婠婠说道，“陛下对韦美人并不是非宠爱是真的，不过优容太过也是真的。如今，我也不明白。他是不是因韦妃的缘故，因此对韦美人有几分在意。他也对我们说过，说是韦美人资历浅薄，不懂得宫中规矩，因此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是不要去太后面前告状，宽容些吧。”

“这是什么话！莫非以为当日是姑母们告她，令她被太后责罚？”婠婠顿时变色。

“谁知道。”楚妃脸色平淡地说道，“总是令人心灰。”

楚贵妃那样深爱皇帝，可是听到这些话，忍不住都有些伤感。

婠婠皱眉，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一时脸色发沉。

她对皇帝不免多了几分恼怒，只是看着楚贵妃脸色勉强在忍耐，又舍不得说重话。

就在气氛有些不好的时候，婠婠就听见宫门外又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明显慌乱起来，片刻，宫门被霍然撞开。

“娘娘，贵妃娘娘，不好了！陛下，陛下晕过去了！”

楚梅动了动嘴角，竟然无力反驳。

“五姐姐，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对康王殿下太苛刻了些。”

“不是我对他苛刻，而是……”婠婠想了想，却觉得算了。

她何必再说很多的解释呢？

对于康王来说，她的那些解释也并不是重要的。

如今婠婠的生活太平安稳，已经是她想要的生活，又何必横生枝节？

只是她本以为皇帝将那位韦美人给收入宫中，至少也会有几分宠爱，可是从宫中传出的话儿来却叫婠婠有些诧异，因为皇帝其实对韦美人很平常，丢在宫里也不时常询问，太后那样重责了韦美人，打掉了她的气焰，可是皇帝却无动于衷，并未给韦美人说情。这叫婠婠是觉得有些怪异的，若皇帝怀念韦妃，怎么也会给韦美人一些面子，可若是皇帝不怀念韦妃，又何必将韦美人给接到宫里来？

“父皇只是想在宫里放一个韦妃的摆设，仅此而已。”燕王对婠婠说道。

“摆设？”

“他并不宠爱当初的韦妃，自然对韦美人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心存伤感，如今摆一个韦美人在宫里看着，对她好一点，仿佛弥补了韦妃一般。这就是父皇的心。”燕王觉得皇帝这种行为实在是叫人很无语了，见婠婠也沉默不语，平静地说道，“若说他对韦美人怜惜宠爱，那是半点没有。不过是看着叫自己心安而已。”皇帝总是觉得韦妃的故去里有自己并不宠爱她的缘故，因此才会宫中多了一个韦美人。

“所谓弥补，不过是又圈住了一个女子的终身。什么心安，就算对她再好，韦妃也不过来。”

“父皇可管不了这些。”燕王见婠婠有些伤感，把她揽在怀里平和地说道，“天下都是父皇的。他喜欢如何就如何。”

只是婠婠听说韦美人的身体不大康健，也或许是那位韦大人想要通过这样的一个特点来挽留皇帝的眷顾，毕竟韦妃病逝之前也是身体不好。果然皇帝因韦美人多病也多几分看顾，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不过渐渐多了几分另眼相看。他到底是皇家至尊，想要多眷顾谁一些就多眷顾谁，楚贵妃的宫中并未失宠，然而婠婠随后去了一段时间，却觉得楚贵妃的脸色不大好看。

“姑母，陛下他……”

“宫里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早就对你说过，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看淡了。陛下的心还在我这儿，偏宠些新人也无可厚非。”

楚贵妃的脸色很平静，不过婠婠却觉得每一次进宫，都会为楚贵妃姐妹难过。

“快别说陛下。”楚妃却转移了话题，对婠婠笑着说道，“你们秋天就要远行，我没有什么可以叮嘱你的。只是想着帝都之外山水寥廓，比这帝都之中更多恢弘壮阔的气象。婠婠，你素日里也不必将宫中的事放在心上，要多多地放松自己，叫自己的心中开阔。”她看起来比楚贵妃多了几分柔和，婠婠低声答应了，这才问楚贵妃姐妹如今在宫中可有什么缺憾，楚贵妃不由笑了。

“自然也没有什么。只是若你能时常送信回来就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