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抿嘴一笑。

她才不大气呢。

太后也是看错了她。

若是皇帝真敢赏赐美人给燕王，到时候宫中这些长辈就该知道她到底大气不大气了。

只是如今皇帝并未赏赐，她也不会做出妒妇的样子叫人笑话，安静地听着太后对自己说笑，也心情轻松地回应。待到了日头高悬的晌午，许多嫔妃就来给太后请安。婠婠见楚贵妃与皇后携手而来，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倒是那几个刚刚被选入宫的秀女，因只封了低位的嫔妃，因此在太后面前的座位离太后远远儿的。婠婠远远地见了这几个新人，见她们的脸上都有焦虑，垂了垂眼睛。

她刚刚进宫的时候听见宫中宫女暗中议论，皇帝并未宠爱这几个新人，而是留宿在楚贵妃的宫中。

虽然其中一日皇帝为了顾虑皇后的脸面去陪了皇后，可是楚贵妃却是这段时间唯一得到宠爱的嫔妃。

秀女们已经遣散出宫去，如今宫中也安稳下来。

如今后宫之中只在等这几个新人何时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睐。

婠婠觉得她们都是闲得慌。

皇帝何时宠爱，又能代表什么？

不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总是忘楚贵妃的宫中去看，还不敢如同曾经李妃那样张狂嚣张，与楚贵妃对着干。

婠婠想到了李妃，一时想到了那张令人震惊的宫变，目光怔忡了片刻，人也有些发呆。

李妃的事，如今想来，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这是发呆呢？”楚贵妃与皇后都笑容满面，见婠婠一双眼睛朦胧了几分，不由笑着摸了摸婠婠的脸颊。因婠婠就坐在太后的身边，位置比寻常的嫔妃还要好得多，自然引人注意。婠婠感觉到嫔妃们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好意思。见她脸红了，楚贵妃不由笑了起来，反倒是太后嗔怪了一句说道，“你一个做姑母的，仱也拿孩子们取笑。”

她虽然嗔怪，却并无怪罪的意思。

“这姑侄俩在一块儿亲近，我瞧着都羡慕。”皇后就在一旁笑着说了一句。

“如今你也促狭了。”太后指着皇后笑了一声说道，“亏婠婠还把你当尊重相待的长辈。”

“就算是如今，婠婠也是尊重我的。”皇后今日心情不错，见婠婠低眉浅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因皇帝说起来带着几分兴趣，婠婠也皱眉看了过来。

这是选秀时的一些秀女们的小心思了。

费尽心机得到一些皇帝如今宠爱的嫔妃们喜欢的消息，然后自己也刻意拾掇得与这些得宠的嫔妃有几分相像，自然会得到皇帝的几分另眼相看。在这众多的秀女之中脱颖而出。只是叫婠婠感到不悦的是，这秀女竟然用的是楚贵妃年轻时喜欢的熏香，又是年轻又是熏香的，岂不是越发在昭显楚贵妃上了几分年纪的意思？这世间男子大半都喜欢年轻的美色，且这秀女年轻，又有几分与楚贵妃曾经时的样子，皇帝若是喜欢，那还有楚贵妃什么事儿。

“陛下说对了，的确是我当年喜欢过的熏香。”

“看来朕的记性不错。”

“陛下的记性一向是好的。”楚贵妃心里气坏了，可是看着皇帝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实在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更多的话。

她对外一向温和安静，也从不是一个跋扈的嫔妃。

哪怕这秀女的冒犯还有野心都已经冲撞到了她的脸上，可是她也不会主动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若皇帝喜欢，她一个嫔妃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一个不好，前朝就一顶猖狂的帽子压下来，到时候她才是欲哭无泪。

冷冷地看了一眼那急忙垂头仿佛惶恐，可是却因皇帝与宠妃说话而忍不住露出几分得意的秀女，楚贵妃死死地忍耐着，挤出了一个笑容。

皇帝温和地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沉静地将目光落在那秀女身上从楚妃，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虽然有几分贵妃当年的喜好，不过不过是东施效颦，送出去吧。”他平淡地叫宫女们将这秀女送出去，并未选择她成为自己的嫔妃，这话如同石破天惊，连婠婠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刚刚仿佛还对这少女倾心不已，一副怀念楚贵妃当年模样的皇帝。她不明白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不是看着这少女的时候，眼底好生想念自己宠妃年轻时的样子吗？

不仅是婠婠，那秀女都忍不住惊讶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美丽年轻，娇嫩得仿佛雨后清荷一般的脸，那份年轻的秀色与娇艳是楚贵妃无论如何如今都不可能拥有的。然而皇帝却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地说道，“不过是有几分贵妃当年的品格。如今贵妃就在朕的身边，朕还要一个赝品做什么。”他的眼底看向这秀女的时候已经没有半分波澜，楚贵妃霍然转头，含着眼泪看着他，然而皇帝却没有察觉，只是对这秀女微微颔首说道，“你可以下去了。”

“陛下，小女……”

“抗旨不尊吗？”楚妃突然说道。

这秀女被楚妃的一句话吓的脸色发白，不敢再说什么，委屈地磕头下去了。

她没有哭闹倒是叫皇帝多了几分满意，这一转头正看见楚贵妃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和声说道，“你早年的模样都在朕的心里，虽然有人有几分相似，可是在朕的心里都不及你。”他的眼角露出几分笑意，楚贵妃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急忙掩饰住脸上的表情，然而这次看待秀女们的心情却轻松了许多。婠婠只觉得皇帝对楚贵妃倒是的确有几分真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