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承恩公早前儿女都牵扯进了宁王谋逆,如今贬黜了承恩公为承恩侯,叫他在家中闭门思过。
“老太太过得还好,只是刚搬进门病了一场,我去看望,还说等病好了就能入宫。”
“这都是叫你那不省心的伯父给气的。”太后冷冷地说道。
婠婠不欲说长辈的恶言,垂目安静地听着。
其实她那个大伯父已经后悔了。
不仅是因这件事叫皇帝贬黜了他的爵位,更因为当太夫人仰着脖子带着浩浩荡荡的无数的箱子离开,那箱子有些扣不住的露出里面无数的金银珠宝,承恩侯顿时反应了过来,这老娘原来还是这样有钱,原来还有自己的养老本。承恩侯本就是个贪心的人,想到太夫人带着这无数的珍宝去了忠义侯府,那日后恐怕所有的宝贝都要留给楚坚,顿时后悔得胃疼,追着太夫人就去了忠义侯府,苦苦央求,摆出孝子贤孙的样子来求太夫人回头。
太夫人怎么可能回头。
楚坚两拳头就把承恩侯给打出去了。
因畏惧楚坚的拳头,承恩侯这才不敢上门。
不然非哭着喊着把太夫人给接回去不可。
“如今你父亲有了爵位,楚家声势正盛,皇帝才不会投鼠忌器。”
皇帝早就想贬了承恩侯的爵位。
只不过他投鼠忌器,唯恐自己贬黜了承恩侯事小,连累楚家叫帝都中人以为楚家失宠对楚家做什么不好的事,因此容忍。
如今楚坚自己的山头已经立起来了,皇帝自然不会再客气。
承恩侯倒了,楚家还有忠义侯,帝都世家依旧不敢小看。
“您与父皇对楚家的心……”
“说这些做什么。”太后不由笑着摸了摸婠婠的脸颊。
这般慈爱,就显出了对下方的几个皇子妃的几分冷淡疏远来。
罗妃无所谓,反正儿媳与燕王妃关系密切,十分友爱。
韦妃却抬头看了一眼,心中轻叹了一声,有些遗憾。
曾经,婠婠是她与康王先看中的孩子啊。
只可惜如今却只得了一个不怎么安分的楚玉。
别以为楚玉在她面前孝顺温顺,低眉顺眼,她就忘记曾经楚玉是怎么在李妃面前出谋划策的了。
更何况,若楚玉安分,康王之前的两个侧妃是那样和睦,怎么会突然排斥起她来?
婠婠在帝都之中一直过得太平,竟然忘记这宫中还有选秀。
每三年,帝王就会充实后宫,遍选年轻的女子入宫。
想到这里,婠婠不免觉得气闷。
帝王的后宫,永远得是满满的。
少几个嫔妃,都觉得不自在。
哪怕那些女子或得宠或失宠,在后宫之中荒废了一生,可是却依旧有那么多的女子源源不断地进入宫廷。
做帝王的女人有什么好。
“怎么,担心了?”皇后见婠婠抿嘴,因最近与婠婠总是在一块儿说话,对婠婠越发温煦亲近,笑着对她说道,“你不必担心。皇子们后院里的事,不归咱们管。陛下也不会随意赏赐这样选秀的女子去服侍皇子。”她以为婠婠是在为她自己担心,因婠婠嫁给燕王的时间也不短了,独宠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帝都,可是却不能有孕,总是会叫这年轻的王妃心中忐忑不安。
婠婠迟疑了几分。
“也没有担心我家殿下。我信他不会再要侧室。”
“你们小两口真的是……”皇后笑了起来。
她早年还曾经因为皇帝的身边妃妾无数吃过醋。
可是如今上了年纪,已经与皇帝之间只剩下了彼此的尊重,只在意自己的名分了。
只要她是皇后,随便皇帝怎么折腾就是。
见婠婠美貌娇艳,虽然不及康王如今新纳的侧妃楚玉那样绝色,然而却另有开阔温和的气度,皇后便笑着对婠婠招了招手,叫她走到自己的身边来,握着她的手轻拍了两下和声说道,“这夫妻之间最要紧的就是这份信任。婠婠,燕王与你当真是叫我都没有想到的良缘,他若不负你,你就万万不要负了他啊。”她对婠婠说这些话,叫婠婠急忙认真地听了,低声说道,“我自然不会辜负我家殿下。”
“那就好,燕王当年在宫里头过得艰难,如今他有了能叫他欢喜的妻子,我倒是觉得很好。”
拉着婠婠坐在自己的身边,她轻声说道,“这些话,许他都对你说过。他母亲是胡人女子,生得颇有异域风情,想当初陛下的确宠了几日。只是他生母身份卑贱,陛下就算是宠着也并未将她册封个名分,只在宫中胡乱地混着。”这又是胡人,出身也不好,若是皇帝册封,那岂不是掉价?皇帝的心思皇后倒是明白几分,见婠婠垂头安静地听着,轻声说道,“只是这出身是不能选择的。早年我也不大理睬燕王,不过如今想来,他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不过皇帝的宠爱来得快去的也快。
不过是一时图新鲜,没有见过这样的胡人美人,可是皇帝时间久了,却只将燕王的生母撇在一旁。
燕王自幼丧母,又因血脉之中有胡人的血液,不得宫中嫔妃们的喜欢与看重。
皇帝曾经也不大愿意有人知道燕王的生母是个卑贱的胡人女子,因此讳莫如深。
这都是嫌弃。
燕王并未妄自菲薄,反而凭借自己在军中的军功返回帝都,手握重权,得到皇帝的信任。
这是如今帝都之中任何一个皇子比不了的。
可见出身之类,也并不算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