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温柔妥帖,如今这样落井下石的话语,还是婠婠第一次听得这样清晰。
楚梅也露出几分诧异。
楚玉最擅长的是捅软刀子,总是喜欢装可怜,就算是做坏事,恶心人,也总是装可怜,楚楚可怜令人觉得是旁人欺负她。
这样尖刻的话,却是楚梅第一次听到。
想到她和楚玉做了十几年的姐妹,竟然仿佛真正地看清楚楚玉的为人,楚梅的眼睛都亮了。
平日里她没什么消遣,如今与平王一样儿,都喜欢听人八卦。
“你,你这个小贱人!”承恩公夫人气得半死。
“我是贱人?母亲,其实你的乖女儿才是贱人。宁王不喜欢她,她恨不能脱光了躺在宁王面前求他宠爱。”楚玉却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柔美多情,在承恩公夫人凄厉的声音里柔声说道,“当初她在王府不知闹了多少的笑话,我这个做妹妹的都只觉得丢脸。她每天闹腾的不就是为了那点儿宠爱,想要宁王去她的床上?无所不用其极,恨不能给他跪下,闹出的笑话王府皆知,可是宁王却碰她一根小手指头都不愿意,您是不知道吧,她还给他下过催情之物,就想叫男人碰一碰她。”
“若论下贱,我在二姐姐面前真是甘拜下风啊。”楚玉悠然地说道。
婠婠觉得听听都脸红。
她皱了皱眉。
因为她也不知道楚玉为什么会把承恩公夫人给带到这里来。
“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承恩公夫人从小就不喜欢楚玉,总是对她再三刻薄,就是因为面对楚玉心中总是不安。
可是她越刻薄,反而楚玉就越受到庇护。
一开始是楚兰,之后是楚婠婠,再之后就成了宁王。
她总是被人护着,对付她的反倒都成了恶人。
可是谁知道这死丫头口蜜腹剑,如此歹毒。
“你出卖宁王,害了我的云儿,你竟然还敢这样讥笑她!”承恩公夫人简直气得要死掉了,她一双手微微颤抖,赤红的眼睛里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质问道,“是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说了话,要害死你姐姐的?!你的心也太狠了,就算我待你再不好,可是好歹也养大了你,你就这样回报我?!”若是早知如此,她当年就把这死丫头掐死在襁褓里才叫为民除害呢。
“我为什么不能讥笑她?她风风光光做了十几年楚家的嫡女,也该风水沦落转了。母亲,”楚玉柔和地笑了起来,声音温存,细语轻声说道,“虽然我本以为她会被充军,可是如今流放千里之外也是好的。父亲那样的人,只会恨不能没有她这个女儿,日后她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母亲听完一定十分欢喜。二姐姐曾经那样摇尾乞怜得到数日恩宠,却未能为宁王生下子嗣,这是她的福气,不然日后带着一个拖油瓶怎么改嫁呢?母亲还要多谢我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承恩公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没有太后允许,寻常人是进不了宫门的。
因此承恩公夫人也只能在宫外求见太后。
可是太后根本不想见她。
想想也知道承恩公夫人是因什么想要进宫。
“叫她回去,哀家不想见她。”太后冷冷地说道。
承恩公夫人还想为楚云求情?
可笑。
宁王谋逆,作为宁王妃妾,楚云只是流放千里已经是很轻的责罚。
若没有婠婠在其中求情,楚云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
充军岭南,如楚云这样的豪门娇花儿一样长大的女子是必死无疑。
太后自认对楚家已经仁至义尽。
“大概是因承恩公夫人觉得,侧妃姓楚吧……”罗妃在一旁轻飘飘地说道。
她对承恩公夫人母女完全不感兴趣,因楚梅是承恩公夫人的庶女,曾经受过嫡母的欺负,她甚至是乐得见承恩公夫人倒霉的。
“她姓楚,可是宁王还是皇子,犯了事照样自尽。”太后冷冷地说道,“不论是谁,都大不过国法。既然她当初一定要与宁王结亲,如今也该有跟宁王一同倒霉的准备。”她冷笑了一声摆手不叫人再提承恩公夫人,反而只专注宁王与楚梅的喜事。楚梅目光流转,知道太后心情不悦,因此越发地奉承。她的嘴甜心巧,不大一会儿就叫太后展颜,婠婠就在一旁听着。
“五姐姐,过几日,咱们去见三姐姐吧?”
这天从宫中出来,楚梅便对婠婠说道。
“我好不容易也得了正妃的名分,也想叫三姐姐为我开心。只可惜她如今有孕在身,不然到时候一块儿来府中姐妹们也能乐一乐。”婠婠的堂姐楚兰都已经要临盆了,自然不能为了楚梅的喜事就挺着个大肚子在外奔走,婠婠想了想点头笑着说道,“三姐姐一定为你高兴。”楚兰一向爽朗,为人清正,也从不嫉妒姐妹们过得风光,婠婠自然与楚兰之间十分要好,想了想就对平王问道,“也不知道韩国公府如今如何了。”
韩国公府中也有心向宁王的族人,这一次宁王谋逆,就不知道有没有牵连韩国公府。
“我听康王兄说了。”平王轻松地说道,“韩国公府有几个小鱼小虾的参合,不过只牵连自身,韩国公府并没有伤筋动骨。”
“这也好。”见平王与康王仿佛十分交好,婠婠心中冷哼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关心韩国公府是有点多余。
楚兰的夫君韩宁是康王的伴读,就冲着这个,康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韩国公府倒了。
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一个韩国公府支持自己会有多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