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动了动嘴角，不由慢慢地转身，一拳砸在了楼上的立柱上。

“都是我护不住她！”

“是小人心机深沉，因为才叫你们夫妻遭此大难。不过如今否极泰来，一切都过去了，你该知道，小人自然有天谴，再难逃脱。至于你和六妹妹，既然彼此都愿意为了彼此付出一切，可见你们彼此的心意昭然。虽然此事伤感，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无磨难，又如何知道你们在彼此心目中的位置，还有愿意为了彼此可以付出什么呢？”楚梅为了九皇子愿意付出生命，九皇子为了楚梅，几乎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这样的感情，就算婠婠心里此刻难受，却忍不住在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共患难过才见真情。这世上知心一个也难求，更何况是皇家这样心思都隐藏得很深的地方。你们两个倒是难得了。”

婠婠年纪比九皇子小些，可是说起这样明显是嫂子会说的话，却叫人心里不由地臣服。

九皇子一愣，怔忡了片刻，不由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王嫂，你说的对。能得梅儿真心，于我，已经是最大的珍宝。”他感激地对婠婠说道。

婠婠笑了笑。

“难得有情郎。能遇到殿下，又何尝不是六妹妹的幸运呢？正是因此，她才愿意用生命去守护。”

她沉吟了片刻，见九皇子的心都飞到楚梅那儿去了，也不想娶做什么王母娘娘拉着人说很多的话，只是认真地提醒说道，“还有一事殿下一定当心。”见九皇子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和声说道，“小人就是小人，小人之言也不能轻信。今日宁王殿下用侧妃小产之事叫殿下隐瞒，来日捏住这个把柄，只会得寸进尺。到时候若还有他想要威胁殿下，不必去揭露小产时的真相，只对殿下威胁说，若是去告知罗妃娘娘，殿下为了六妹妹竟然认了莫须有之事，只为了叫六妹妹脱罪，不知殿下该如何选择。”

“王嫂的意思是？！”

“知道你一心维护六妹妹，必然会担心罗妃娘娘知道真相厌恶斥责六妹妹，这岂不是殿下最大的软肋？”婠婠反问道。

这宫中奇诡，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九皇子怔忡了片刻，突然冷笑。

“他敢！”

他眼底露出几分杀气地说道，“若他再敢来威胁我，我与梅儿不过是失去母妃欢心罢了。可若是逼急了我，将他陷害我的罪证上交父皇，到时候，他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九皇子难道不想将陷害自己的宁王置于死地吗？

似乎是婠婠的目光叫自己察觉，九皇子转头，看了婠婠一眼。

“王嫂，借一步说话。”

九皇子看起来比从前成熟了很多。

似乎是因为遭受了极大的变故，因此九皇子此刻虽然有些憔悴疲惫，也少了几分从前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可是却看起来稳重了很多。他给婠婠微微稽首，见婠婠起身避开了自己，并不受自己的礼，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感激地说道，“还没有感激王嫂。若是没有王嫂在宫中照顾我母妃与梅儿，只怕她们这样的性子是无法忍受的。”他的眼底露出几分黯淡。

“这都是应该做的。”婠婠摇头说道。

九皇子微笑了起来。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我也只能对王嫂与王兄说几声多谢了。”

他如今已经落魄，再也不能有能力去维护燕王夫妻，自然也只能说一两句多谢也就算了。

婠婠抿了抿嘴角，欲言又止。

九皇子引着她出来，这才转身问道，“王嫂想要说什么？”

“我家殿下是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之前那女子的死……”

“我知道，王兄曾经为我想要翻案。”九皇子压低了声音，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一旁的树枝，眼底露出几分晦涩与感激，轻声说道。“都是患难见人心。如今我才知道，大难临头，谁才是我真正的兄弟。在外有王兄为我奔走，我还想着，这一次我不会有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对婠婠轻声说道，“只是这件事我已经应下，求王嫂日后将真相埋进肚子里，永远都不要告诉我母妃与梅儿。”

“为什么？莫非你不知道，你认了此事，日后虽然平安，可是名声却……”

“我知道。可是王嫂，比起我的名声，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才明白，一切都是空的，只有母妃与梅儿更重要。”英俊的青年摊开手对婠婠微笑了一下，在婠婠震惊的目光里轻声说道，“我如今已经明白，我也不是争夺皇位的料，如今退一步海阔天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日后新君登基，我已经有了污点，只怕新君也勉强会容了我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皇子吧。”

他虽然说起来的时候仿佛满不在乎，可是眼底却依旧有些黯淡。

做皇子的，谁的心中不是志向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