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水性真是不怎么样。”婠婠自己都要沉到水里去了,康王自然看得分明。
可是就是因看得分明,康王才不明白。
“你又不认识她。值得吗?”奋力去解救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子,这在康王看来,婠婠简直傻得出奇。他见多了斤斤计较,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婠婠这样,并不在意那许多事,只在意一个简简单单理由的女子。
果然,婠婠就坦然地说道,“难道还要见死不救不成?且电光火石,只顺从自己的心意救人,并没有计较那许多认识不认识,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做得对。
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溺死在自己的面前。
康王一双漂亮的眼睛闪过奇异的颜色。
他笑了笑,越发英俊逼人,上前解了自己肩上的披风,也围在婠婠的身上。
当他环绕过婠婠稚嫩的肩膀,嗅到她身上那淡淡的水汽还有细微的呼吸,康王下意识地垂了垂头,只觉得这少女花朵一般的唇瓣近在咫尺。
他的眼暗沉了片刻,手中的动作停了停。
在婠婠察觉之前,他就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意,继续将那披风给围在了婠婠的身上。
之后,康王退开了一步,欣赏地看着眼前一身狼狈水滴滴落在地上,却明亮得炫目的少女。
这样柔弱无力的少女,却在方才跳了下去。
“这池水寒凉,莫要冻病了你。”康王的声音越发柔和,见婠婠下意识地点头,就笑了笑。他在楚兰伸手扶住婠婠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去,却听见一旁已经传来了女子的嚎啕大哭。就听见那女子转头,将满头的湿漉漉的长发都拨开,露出了一张美丽骄纵的脸来。
她一边哭一边霍然起身,竟走到了婠婠的面前来横眉立目地骂道,“谁叫你狗拿耗子的?!多管闲事,装什么好人?!我跳我自己的湖,跟你有什么相干?!”
她愤怒地指责婠婠多管闲事。
还狗拿耗子。
婠婠就眨了眨眼,几乎是茫然地看着这女子,片刻就笑了,
“我若是狗,救了你也是拿了你,那这位小姐,你一个耗子,身份也不怎么样。”
“你!”
“辱人者人恒辱之。”婠婠不是圣母。
她可以救人,却并不会由着别人不知好歹反口指责到自己的面前来。
只是能在这宫中这样骄横,婠婠心里忍不住猜测这女子的一些身份。
她不喜欢这个一脸骄横任性的女子,就听见康王在沉默着听着方才这两人对话的时候,突然低沉悦耳地笑了起来。
“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对吗?”他带着几分蛊惑地压在婠婠的耳边轻声问道。
“救人自然一定是对的。”婠婠顿了顿,这才垂头承认。
“不过救她,我觉得很后悔。”
婠婠就抿嘴笑了笑。
韦妃意味深长的话,她多少明白了一些。
不过韦妃娘娘大概是要失望了。
她一点儿都不愿意和康王有什么牵扯。
见她无言,韦妃就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她仿佛并未察觉婠婠那隐晦的拒绝,还在侧头对楚贵妃笑着说道,“妹妹也很喜欢五小姐?可见五小姐的确有过人之处。能留在宫中,可见妹妹的心里,将五小姐当做十分喜爱的晚辈,这倒是难得。这两个小姑娘,”她纤细的手指扫过婠婠与楚兰,笑吟吟地说道,“的确比别人强些。”
她是看不上楚云与楚秀那眼皮子浅的女孩子的。在她的眼中,康王是皇家最优秀的皇子。
哪怕一定要和楚家联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要一个不怎么样的女孩子。
就比如楚云。
承恩公嫡女又怎么样?
还不是被喝退出了太后宫中,失宠于太后与楚贵妃姐妹?
叫韦妃说,宁王与李妃都是没有眼光的人,因此如今被降位,实在是咎由自取。
她嘴角含着莫名的笑意,婠婠看了却只觉得这位韦妃娘娘看似温柔,实则心机不浅,这后宫之中卧虎藏龙,就令婠婠觉得不寒而栗。她和楚兰就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就出了楚贵妃的宫中。
因有太夫人的劝告,因此姐妹两个也不敢在御花园里乱逛,倒是才走出不远,就见远远的正见一名俊美得天地失色的青年含笑在和一个羞红了脸颊的宫女说话,他的眼专注多情,可是却透着几分冷漠。
婠婠真是恨不得马上就走回头路。
楚兰都要叹气了。
“你们怎么会在宫里?”
来的人正是康王。
他俊美的眉眼还带着未褪色的笑意。
那宫女见有人过来,早就跑了。
婠婠与楚兰不得不上前福了福。
“贵妃娘娘病了,因此我和三姐姐进宫来陪伴贵妃娘娘几日,排忧解闷。”婠婠见康王眼底了然,就知道自己姐妹的事儿康王其实早就知道。她见康王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风流,就侧避开了他一些。倒是楚兰,因韩宁的缘故不得不对康王十分恭顺。康王见楚兰与婠婠对自己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意思,就笑了笑,和声说道,“本王听说之前送给你们的砚台碎了。”
“是我不小心。”婠婠压住楚兰不动声色地说道。
“本王的赏赐都漫不经心,五小姐,婠婠,你的心里可还有本王?”
婠婠耿直地摇了摇头。
康王就看着婠婠笑了。
“宁愿触怒本王,也不想对本王说实话?”见婠婠皱眉抬眼看过来,康王就看向一旁脸色涨红了的楚兰,淡淡地说道,“一个砚台罢了,碎了也就碎了,不必在意。不过下一回,拿稳一些,总是好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吟吟的,婠婠心里却陡然生出几分不安。
康王怎么会知道是楚兰摔了砚台?
那一日,在场的人里头,有康王安插在承恩公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