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在用重新审视的目光看着婠婠。
态度也郑重许多。
“五小姐竟然看得出来?”
“不过是略有研究罢了。”婠婠就笑了笑。
芸娘一开始看自己的目光无论表现得多郑重也带着几分轻慢,如今方才尊重了自己。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芸娘会用那样轻视的眼神来看自己。
她不过是小小地展露了一手,镇住了芸娘也就罢了,因此买了几盒脂粉还有些稀罕的螺子黛就和罗秀离开了这花容铺子,她走出来之后方才吐出一口气来对罗秀说道,“这铺子里都是胭脂味儿,实在呛人极了。那个芸娘。”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仿佛何有身份的样子,我见有两个官宦人家的女眷在她的面前都很老实。”
芸娘跟在她身边解说各色的胭脂的时候,婠婠见一旁的那些女眷的脸色都很诧异,仿佛诧异芸娘竟然会出现似的。
“谁知道,大概是看在燕王的面上。”罗秀对别的女子没有兴趣,也没有在意芸娘。
他只是看着婠婠笑了。
“胭脂分我一半儿。”他摊开手挑眉说道。
“为什么?我买的。”婠婠正要拿着这极好的胭脂去讨好自己的美人娘周氏。
她今日竟然在外遇险,还弄得一身狼狈,周氏知道了必定要骂她。
为了不要挨骂,婠婠只好献上自己的“贡品”。
“我也要讨好母亲才行。”罗秀就无奈地说道。
他带着几分可怜地看着婠婠,见她噗呲一声笑了,就笑着从她的手中拿了两个盒子来说道,“母亲最喜欢花容的东西,说用着不伤脸。难得我竟跟你去了花容,自然得做个孝子。”
他打开盒子看了看,虽出身勋贵,却看不明白这些女子梳妆打扮之物,只知道女人美美美起来,那简直就一字千金的。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看着婠婠笑道,“你也该多用些胭脂水粉。”
“为什么?”
“我不说。”罗秀就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婠婠就小小地哼了一声道,“我还不问了呢。”
她和罗秀说说笑笑,一块儿走到了承恩公府门前,却见里头正飞快地迎出来一个脸色难看的丫鬟来。
“五小姐,您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老太太有事儿吩咐我吗?”婠婠就好奇地问道。
这丫鬟乃是承恩公太夫人面前的丫鬟,与婠婠自然是很熟悉的,此刻见婠婠茫然不知,就顿足,带着几分慌张。
“大事不好了五小姐。”她迟疑了一下,方才慌乱地说道,“才宫里传话儿出来,说太后娘娘命你即刻入宫。六安公主在太后娘娘面前把你给告了!”
“手。”
坐在医馆明亮的堂中,婠婠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依旧怔忡的两个人。
逆着阳光,她的脸颊雪白,虽然有些狼狈,可是却美好得不可思议。
罗秀与燕王沉默着都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受伤的那只手。”婠婠就无奈地说道。
世子与皇子将另一只手也都伸了出来。
一个两个都这样不省心,婠婠都觉得无奈极了,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这才轻声谢过一旁的一个医馆的小学徒。
因在边关,当战事繁忙的时候婠婠也上阵为前方受伤的兵将处理过伤势,且她不知燕王为人,却知道自己的表哥罗秀一向有些怪异的脾气,很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自己,因此就拿了净水浸过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两个人的手掌。
燕王的手粗糙修长,而罗秀的手又是养尊处优。
完全不同的手,也是完全不同的人,更是完全不同的性情。
至少罗秀老老实实被伤了伤药之后就垂目坐在婠婠的身边不语。
可是燕王竟然在婠婠细细为他包扎之后,霍然反手,用力握住了婠婠纤细柔弱的手。
一握即分。
可是那灼热的触感,却残留在了婠婠微冷的指尖儿。
婠婠抬眼,脸颊都涨红了。
燕王侧坐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椅子里,闲散地靠着,修长的腿伸展开来,露出几分落拓。
明明破旧灰败的医馆,却叫他坐出几分凛然气势。
他一副沉默的样子。
罗秀目光凝重地扫过燕王。
婠婠霍然起身,她不知怎么,耳根子烧得厉害,也不知是这泛着清苦药香的医馆逼仄狭小的空间令她不自在,还是什么,她只是越过了燕王匆匆地往外走去,罗秀急忙跟上去,他无声地陪着婠婠走了几步,回头,却见燕王正侧身挑眉看来,眼底晦涩不清。
见他并未追出来,罗秀又不知怎么心里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表妹不要与他一般计较。”他顿了顿,突然轻声问道,“还要在饕餮楼设宴吗?”
“还设什么宴,不是已经请他吃了吗?!”婠婠负气说道。
“你请他吃什么了?”罗秀茫然地问道。
婠婠停了停,顿足,一双水眸含怒扫过罗秀的脸。
“豆腐!”
这燕王都吃了她的豆腐,叫他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吃什么饭?
这本是一种很戏谑的说法,可是罗秀却觉得笑不出来,他跟在婠婠的身边,垂头看着自己包扎着的手,许久方才轻声说道,“既然两清了,这也好,日后不要和燕王走得太近。婠婠,他到底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