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能信重的人不多,叫他们过去,也是信任他们。”
虽然皇帝正是春秋鼎盛,可是皇子们却已经陆续长大,这朝中新一轮的站队又开始了。
诸皇子纷争,朝臣勾心斗角,私底下都不知道谁是哪个皇子的人马。
皇帝是经历过曾经皇位争夺的血雨腥风的,自然不敢信任那些背地里不知效忠了自己哪个儿子的朝臣,也不敢将兵权交给自己不信任的臣子。
不是因为这个,三老爷也不会被皇帝千里迢迢地召回京中。
说起来三老爷也很能理解皇帝。这皇位争夺一向不讲血脉真情,也没有父子之情,皇帝如今一个都不信任,想要牢牢握住手中至高无上的权柄的心,他也都明白。
早年……他受了皇帝的大恩。
当年若不是皇帝为他转圜,他和周氏也不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帮皇帝稳固朝堂的。
“母亲不必担心。我和二弟同去,兄弟联手,自然不会畏惧那些明刀暗箭。”楚惊涛顿了顿,见周氏心疼地看着自己,就沉稳地将大手按在了腰间的一把漆黑的长刀之上,稳稳地说道,“我们有陛下的手谕,假以时日,北关必定会被我们握在手中。”
如今北关的主将乃是四皇子康王的亲舅舅,因康王一向活跃跳脱,也对朝中之事不大在意,直到如今还没有入朝,因此楚惊涛并不怎么在意。
“就算是这样,两位哥哥也不要小看了他。”婠婠就缩在椅子里忧心地说道,“只要是做皇子的,有几个没有野心呢?宁王如昊日当空,若避其锋芒,先看宁王与其他皇子自相残杀,那不入朝是最好的选择,也不会被陛下忌惮。我没有见过康王,不知他是真的没有野心,还是心思狡狯。只是既然那位主将已经在北关经营多年,想必根深蒂固。两位哥哥就算有陛下手谕,然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我们都明白,我们防着他呢。他那些小算计,当初都是我们与父亲在边城玩儿剩下的。你不必担心。”楚惊天就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
“既然哥哥们知道轻重,那我就不多说了。”楚惊涛沉稳,楚惊天聪慧,兄弟联手一向没有敌手,婠婠就弯起眼睛笑了。
她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的形状,楚惊天就看着她越发地露出了笑容。
“母亲。”
他侧头就就周氏低声说道,“如今朝中形势复杂,还是叫妹妹快些找个好人家儿嫁出去,免得被卷到夺嫡的暴风眼里去。”
“我瞧着,姨母家的阿秀就很不错。”楚惊涛就在一旁沉稳地补充道。
他微微一顿,看向婠婠的眼里就多了几分笑意。
“阿秀也等了她很多年了。”
显然承恩公夫人还真的被婠婠给说动了心。
想想看。
当宁王真的应楚云的要求,将燕窝送到承恩公府上去,不是更会叫那些野心勃勃也想要成为宁王妃的世家贵女们清楚地看清楚宁王心中谁才是最重要的吗?
“五丫头,虽然你一向很小气,不过这件事,我就勉为其难听你的好了。”承恩公夫人明明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却偏偏要踩婠婠一脚,见她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这才仰着头往外匆匆地走了。
见她走了,二太太好不容易憋住的一口气儿顿时就泄了,她含着眼泪失望地看着不能左右承恩公夫人母女的太夫人,只觉得这多年的孝顺和恭敬,原来也都并没有什么用处。
“二伯娘,你这是还有什么事要和老太太说吗?”婠婠就侧头含笑问道。
少女浅浅的如水的笑靥之下,不知怎么,二太太就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既然老太太累了,那儿媳就不打搅老太太安歇。”她也告辞走了。
一路跌跌撞撞,二太太哪怕是在这承恩公府百花齐放繁华无比的园子里走着,看着远处那三两个成行的侍女们拧着腰肢走在花间,却依旧不能叫心中好过。
她的心里愁云惨雾,想到这么多年用心侍奉太夫人,讨好宫中的太后娘娘,都只是为了叫她的女儿楚秀成为皇子妃。
如今楚云夺走了宁王,余下的皇子都不及宁王出众,就算楚秀日后嫁入皇家,也必定不及楚云显贵了。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二丫头也太狡猾了!”
她一路走到了楚秀的闺房之中,就见这闺房处处精致细心,诗情画意,显然楚秀也是个心中有秀致锦绣的女孩子。
见楚秀的脸色黯淡,仿佛失去了一贯的精气神儿,二太太就伏在床边流泪抱怨道,“打小儿就只知道掐尖儿要强的!明明你才是家里头的长姐,却偏事事都要矮了二丫头一头!她从前要你的强,看在都是自家姐妹也就算了。可怎么连嫁给殿下,也是她抢了你的?”
二老爷为人庸碌无能,身上没有长兄承恩公的爵位,又不及弟弟楚三老爷能干,因此二房在楚家并不被重视。
想想楚秀这些年受的闲气,二太太就为女儿抱不平。
“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么办呢?只要二妹妹动动手指,宁王殿下也只会选择她,哪里还会在意别人?”
楚秀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她的父亲不及楚云的父亲,哪怕自己是做姐姐的,可是宁王也不会选择她做王妃。
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可是,可是你是做姐姐的。难道日后你的夫君,还要不及她的夫君不成?”二太太见楚秀咬着红唇用力拧着手中的帕子,显然也不是她口中说得那样认命,就急忙凑过来低声说道,“你也要想一想自己的前程,可不能自己就失了精气神儿!你也是楚家的女儿,楚家的荣耀来自太后娘娘,又不是来自你大伯父,二丫头有什么比你高贵的地方?!你们是一样的人儿,若你再使使劲儿……”
“我还能怎么使劲儿呢?”楚秀没主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