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是长舌妇?!”楚云的声音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
“谁传了话儿往宁王殿下的耳朵里谁才是长舌妇。二姐姐不必急着应下。”婠婠神色淡淡地说道。
她虽然在承恩公府一贯做温顺样子,可却并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早年在边城的时候,她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呢?
兵马厮杀,火烧连城,还有那些胡人蛮人来往市集交易,她其实遇到过很多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只不过是因来了帝都,恐叫人说自己是野丫头因此努力忍耐罢了。
此刻堵得楚云哑口无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就扫过几个脸色各异的姐妹,低声说道,“且叫我说,家和万事兴。咱们楚家也是光辉显赫的家族了,可是根基却浅薄。姐妹们只要往那些百年世家里去看,但凡流传百年的,哪一家不是太太平平,族人和睦呢?”
“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此守望互助,才是兴家之道。”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璀璨的光彩。
几个女孩儿都听住了。
承恩公太夫人诧异地看了这颇有见解的女孩儿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楚云就知道婠婠这简单的两句话是出尽了风头,她自持是承恩公嫡女,一向掐尖要强的,却没有想到竟叫堂妹给比了下去,顿时就气得眼眶通红,待回了承恩公府,车一停就不顾别人,也不和承恩公太夫人告退,径直跳下车走了。
见她怒气冲冲地走了,承恩公太夫人轻叹了一声,到底没有心思再叫几个女孩儿在面前逢迎,就笑着说道,“今日在娘娘宫里久了,你们只怕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她深深地婠婠一眼,见她美貌精致,微微挑起的桃花眼生生多了几分妩媚风流,却还带着几分天真纯良,就露出几分遗憾。
“您何必这样担心府里呢?”这天色已晚,国公府里也都静悄悄起来,太夫人就靠在卧房之中的软榻上,闭着眼睛由着身后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给自己拆了头上的抹额首饰,就听那老嬷嬷带着几分安慰地说道,“太后娘娘一向都有自己的想法,绝不会将承恩公府逼到死路上去。娘娘取不中大小姐二小姐,必然有娘娘的道理。不过奴婢想着……”这嬷嬷顿了顿就笑道,“五小姐倒是有见识,识大体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太后娘娘会喜欢的。
“五小姐虽年幼些,只是人品端方,进退有度。若五小姐能嫁入皇家,其实也……”
这嬷嬷也听了婠婠的那一席话,此刻对婠婠就格外重视。
承恩公太夫人顿了顿,突然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
“不成的。”她沉默片刻,还是喃喃地说道,“不成的。”
婠婠下意识地看去。
可是她只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背影。
那是燕王的背影。
“有吗?”
她疑惑地问道。
“殿下看了你很久了,只是不知怎么就……”楚玉红了一张颜色极美的脸,雪白的脸颊通红,拧着自己腰间一道飘逸的衣带低声说道,“五妹妹,我真的没有骗你。”她胆小得可怜,又害怕婠婠误以为自己在哄骗她,越发地在眼底含了眼泪。
婠婠并不是一个盛气凌人的人,见她惴惴不安,想到她作为庶女在承恩公府里的艰难,就急忙笑着安慰道,“我不是不相信四姐姐,只不过是觉得好奇。燕王殿下看我做什么。”
她家和燕王素无往来的呀。
只是不知怎么,婠婠就想到在太后的宫中,燕王那直直向自己看来的眼。
黑沉静默,又带着几分灼热,令她忍不住红了脸。
她虽然和家人在边关长大,边城民风彪悍,也不大顾忌男女之间的往来,虽她看着温柔懂事,可是骨子里却还是有属于边城女子的爽快和大方,然而她到底还是一个闺中的少女,此刻红了红脸,觉得有些莫名的害臊,见楚玉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侧头对自己微微一笑艳光四射,就忍不住真心地赞叹道,“四姐姐当真是一位美人。”
若单论容貌,楚玉是承恩公府七个小姐里最美的那个。
只是婠婠想到她庶出的身份,又想到承恩公夫人的刻薄,就忍不住为楚玉有些担心。
这样美丽的少女,却没有嫡出的高贵身份,嫡母不慈,婠婠冷眼瞧着楚玉的生父承恩公也不是个慈爱的父亲,这少女若无人庇护,只怕身世就会十分坎坷。
尊贵的世家豪门绝不会叫一个庶女成为家中的主母,可若是普通人家儿,娶了这样美貌惊人的媳妇儿,却只怕护不住她。
如楚玉这样的容貌,只怕会被承恩公送入某个王府或是宫中,做个妃妾或是侧妃侍妾什么的,一则用这美貌的少女拉拢了皇族宗室,另一则可是可以叫楚玉在这些皇族面前说上划话,往后给承恩公带来好处。
一想到这些,再看楚玉柔弱得如同弱柳的模样,婠婠就心生怜悯。
她打从回到承恩公府,在后宅之中对自己有几分善意的姐妹并不多,楚玉就是其中一个。
不论楚玉讨好她是为了想要把她当成依仗,或是有别的一些目的,可是楚玉却给了她一些温情。
“五妹妹就会笑话我。”楚玉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