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皓月当空,在火把和月色交织的光影中,隐约可以看到,这野兽壮硕比之黑熊还要巨大,毛发丛生的脸上,带着一种狡黠的神气,比之黑熊的笨拙,它却是轻灵敏捷极了,犹如虎豹的矫健,朝着人群中扑了过来。
?而且,这只人熊非常的乖觉,似乎知晓炎帝那里人手极多,它无法得手,竟是避开炎帝,径自扑向了吓得脸色惨白的康王皇甫无伤。
康王方才和皇甫无双比试完射箭,便坐在最下首处用了几杯酒。此时正在几名侍卫的护卫下,坐在最外围。几个侍卫一见人熊扑了过来,拿着刀剑便向它刺了过去。无奈,人熊的皮肉竟是刀剑不入。刺在它身上就好似刺在石头上一般,一个侍卫手中的剑都折成两段了。
“不要乱刺,人熊全身坚如铁石,唯有下颌那撮白毛处才是它致命之处!”花著雨高声说道,声如流泉泄地。
众人似乎这才知晓人熊的厉害,有的侍卫竟吓得四散逃开。不过,皇甫无伤身畔倒是有一个侍卫武功不弱,一直将皇甫无伤护在身后,一边拿着长剑向人熊身上刺着。然而,要寻机会刺人熊的下颌处那撮白毛,却并不容易。他一边朝人熊刺去,一边对皇甫无伤喊道:“王爷,快逃啊!”
康王皇甫无伤原本胆子似乎就不大,脸色一直都是病弱苍白的,此时被人熊一吓,更是苍白无血。他站起身来,竟然慌不择路,向着外面逃去。紧张之余,原本已经痊愈了的左腿,竟又显出几分瘸态来。
人熊一见他逃开,竟是撇开和它抵挡的侍卫,追上去朝着皇甫无伤背上一拍,竟是将他生生拍飞了起来。恰巧朝着花著雨飞了过来,这种情况下,花著雨忍不住伸臂,将这个少年接了过来。皇甫无伤吐了一口血,便昏厥了过去。
花著雨抱着皇甫无伤退了两步,刚将他放下,一阵腥风袭来,人熊已经跃到了她头顶。
花著雨手中,并没有任何兵刃防身,凭着她的轻功,要躲闪倒是可以避开,只是,她一旦避开,身后的皇甫无伤便会首当其锋,死在人熊的掌下。虽然,康王是皇甫无双的政敌,是仇人炎帝的皇子,但是,花著雨却很清楚谁的债谁还,倒是不希望这无辜少年死于非命。
一些侍卫回过神来,早已经拉弓搭箭,然而,要想瞄准人熊的致命之处,却总是瞄不准,如蝗般的箭矢都射到了人熊身上。那人熊因此而受了多处伤口,但也仅仅只是皮外刮伤而已,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丝毫伤害,反而令它更加的暴怒,竟然目露凶光,纵身朝着花著雨扑了过去。
电光石火间,花著雨将皇甫无伤腰间挂着的箭抽了一支出来,紧紧捏住,暗运内力灌到箭矢之上。她高高举起了双臂,箭矢被她掩藏在掌中,在旁人眼中看来,就好似要和人熊搏斗一般。但是,以人熊那笨重的身躯,那力大如虎的凶猛,只怕,会将她的手臂压断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道紫影如电般冲了过来,快的令人看不清那人是谁。
萧胤原本在那边山石台上跳健舞,距离花著雨较远。人熊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向花著雨这边赶了过来,谁知,还不及到她身边,便发生了这一变故。
到了此时,要逼退人熊却已经不可能了。萧胤施展轻功,纵跃到花著雨身畔,一拉花著雨的身子,将她抱在怀里,离开却已经来不及,只得身子一转,将花著雨护住,用自己的后背迎上了人熊碎金裂石般的一击。
花著雨听到了萧胤肩骨裂开的声音,虽然有内力护体,但是,他依旧是受伤了。
也便在这一瞬,花著雨手中的箭矢疾如电闪般地飞了出去,直直插入到人熊下颌的白毛处。人熊一声嗥叫,身躯后仰,重重栽倒在地。不断地惨嗥着,声音越来越低,不再动弹。
人熊下颌处,是致命弱点,是全身最柔软的地方。可是方才,花著雨刺入箭矢的那一刻,却分明感觉到下颌处有一处锋锐,好似已经有利物先她刺入到了那里。不过,眼下,花著雨却没有工夫去查看这个。
她撑着身子,将萧胤慢慢推离开身畔,将他平放在地面上,查看他的伤势。伸出的手臂有些僵直,微微发着抖,一颗心也兀自砰砰乱跳。在战场上,多少次都是在生死一线间,但是,她似乎都从来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许多人都
箭过灯灭,不断地有纱灯落了下来。
康王皇甫无伤眼开着皇甫无双开始射箭,漂亮的小脸苍白着,神色间透着一丝紧张和胆怯,但是,出手却是一点也不慢。他手一触到弓箭,便好似完全沉浸到了射箭的世界中去,神色极其专注,每一次,都是三支箭齐发,射向空中。
三十盏红纱灯,不到盏茶工夫,便被两人一一射落在地。
因二人所用的箭不同,侍卫们自去捡了红纱灯,清点了一番,回来禀告道,皇甫无双射落十四盏,皇甫无伤射落十六盏。
听到侍卫报上来的数目,炎帝眉头凝了凝,眸光在皇甫无双脸上飘过,一片幽冷。看来,今夜,炎帝是对皇甫无双失望至极了。
花著雨凝立在萧胤身畔,黛眉微颦,她倒是未曾料到,皇甫无伤的箭术会这般好。
“这个康王的箭术,没有两年的日夜练习,到不了如此地步!”萧胤回首,对花著雨低低说道,“南朝朝廷表面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汹涌,你绝不能再待在这里。”
花著雨知晓萧胤对她,是深深的关怀。但是,她还是决绝地说道:“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离开!”
萧胤气结,深邃鹰眸轻掠过来,俊美的脸上,神色冷峻如冰。转过身去,他深深地叹息一声,紫眸中,尽是无奈。
皇甫无双算是彻底傻眼了,他原本以为,皇甫无伤所获的猎物,都是他的侍卫射的。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射术这么高。
今夜,皇甫无双算是栽到底了。
那张漂亮的小脸,早已经是乌云密布,神色黯淡地慢慢退了下去。
炎帝这次倒是没有再斥责他,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今晚的比赛就到此为止。”
炎帝言罢,沉着脸不再说话。
姬凤离缓步走上前去,施礼道:“圣上,今夜有篝火,听闻北朝人喜绕着篝火歌舞。昨个儿,萧太子学了我们南朝的剑舞,今夜,不如也让我们见识一番北朝的健儿舞吧!”
炎帝神色这才缓了缓,笑道:“萧太子,不知可否跳一曲健舞,让我等见识见识。”
萧胤闻言,也不推辞,回身命回雪取了胡琴过来。他此番来,倒是连胡琴也带上了。这胡琴还是花著雨在那幕达大会上见到的萧胤所拉的那一把,暗黑的琴身,亲琴体极是光滑,显见的被他经常拉动。那琴头上雕着一只龙头,看上去极是大气。回雪席地坐在草地上,一手执琴身,一手拿琴弓,开始拉动。
低沉暗哑的乐音响了起来,如同草原上吹过的风,带着狂野,带着豪放。回雪一边拉动琴弦,一边随着乐音开始歌唱:“总想看看你的笑脸,总想听听你的声音,总想住住你的毡房,总想举举你的酒杯……走进了阳光迎来了春,看到你笑脸如此纯真,听到你声音如此动人,住到你的毡房如此温暖……我默默为你祈祷,我深深为你牵魂……”
这歌声,是北朝的情歌。
很是豪放和豁达,乐音也是偏于激动人心的,悠扬而不失震撼。